!”
敖烈龙身一转,自半空中直飞而下,张开龙嘴朝着这一众僧小怒啸。
狂风大起,风起云涌,阵阵旋风自地面而起,刮起碎冰雪屑,飞沙走石,打得那些僧人哀叫连连,狂风更是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竟是东倒西歪,尽数扑倒在地。
“哎呀,敖烈,不要玩了,你吓到他们了。”看到僧人们哭爹喊娘的模样,一心急忙拍了拍敖烈的龙头,示意他到此为止。敖烈冷哼一声,摆动龙身,重新化为人形,于狂风之中款款落下,将怀里的一心放在地上。
“你们这些蠢材,竟是这样待客的吗?”一声怒斥响起,但见一个老僧颤颤地从禅房走了出来。这老僧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打扮得倒是十分的花哨。他头上戴着一顶毗卢方帽,帽上镶嵌着一块猫眼石,烁烁生辉,甚是耀眼。他的身上穿着一领锦褊衫,衫上滚着翡翠毛的金边。与寺里的众僧不同,他脚上穿着的僧鞋攒着种种玉石,足有八种之多,而他手里拄着的拐杖亦是镶嵌着星星点点的宝石,看上去相当的名贵。
老僧的一张老脸满是褶皱,眼睛昏昏暗暗,混浊不清,半张着的嘴巴露出只剩下了几颗的牙齿,用“老态龙钟”四个字来形容他,着实不为过。
看到一心,老僧满面堆笑,皱得如同一枝盛开的菊花。
“圣僧,本院的僧人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所谓虚度一生,山门不出,坐井观天,难免不知好歹。还请恕罪,恕罪。”说着,他朝着一心深深地施了一礼。
一心素来只当自己是个小和尚,哪里敢受老方丈这样大的礼?他赶紧回拜,笑道:“哪里哪里,是贫僧贪玩了,还请方丈莫怪。”
“不怪,不怪。”老僧说着,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到禅院小坐。”
“打扰了。”一心说着,举步走向禅院。
老僧恭敬地举着手,让敖烈先行。
敖烈连看都不看这老僧一眼,径直跟上一心的脚步。
敖烈刚刚走过去,老僧的眼中,便闪过一道精芒,却哪里是一个昏昏然的老家伙应有的精明与锐利!
而肉璇,亦面色凝重地走了过去。
在跟过老僧身边的时候,肉璇抬眼,与他相视。
“见机行事,别耍花样。”肉璇轻声道,“因为那个人……也来了。”
那个人!
老僧浑身一震。
其实他早就已经感觉到了,那强大的力量,那无法隐藏无法忽视无法被天地所容的狂傲之气,即便不动不行不言不语,也依旧可以被任何生灵感知。
老僧缓缓地抬起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终于……看到了……
端坐在那个地方的王者,沉默的王者。他桀骜的灵魂,即便是穿着褴褛的衣衫也无法被忽略;他的双眼燃着的火,即便蹉跎的岁月也无可磨灭。
那是他们的王。
他们……等了五百年的王。
背叛了妖族的王。
“哼……”一抹冷笑出现在老僧干瘪的嘴角,他的眼中,闪过阴鸷之芒。
羊脂玉的盘儿,法蓝镶金的钟。白铜壶的酒盏,榴蕊艳红的茶。
这精致的茶盏盛着沁人心肺的香茶放在一心的眼前,香气扑鼻,见之便知己非凡物,更何况这扑鼻的香气。
方丈端着自己面前的茶,满面惊叹神色地欣赏了半天,方闭着眼睛饮了一口,继而将香茶含在口里,默默感受茶的清韵。
坐在方丈身边的一心却将这茶盏左看右看,看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道:“我要喝白开水。”
“噗!”那方丈一口茶全喷在桌子上,祸连面前堆满的精致茶点,一片狼藉。
一直站在殿门口的敖烈立刻俊眉一皱:“脏死了。”
“脏死了”这句话,从刚才到现在,敖烈差不多已经说了上百遍,他不肯坐,甚至连站在那里都是屈尊。
老僧恨恨地瞪了一眼敖烈,终是挤出满脸的笑,问一心:“怎么,圣僧不喜欢茶?这可是采今秋第一茬所开的桂花儿晒成的茶,用今冬第一场无根之雪化成的水煮的。就连这茶盏,也是能工巧匠所做,可谓绝无仅有……”
“我师父说过‘再名贵的器具,所盛的水也都是一样的。再艳的花,没有雨水浇灌终也是空。’水,乃万物之本,所以,贫僧不喝这等名贵之茶,只喝水。”一心抱歉地说着,施了一礼。
“是嘛。”老僧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看着一心的眼神阴冷无比,“看起来,圣僧的师父也是世间难得的大德法师。一番道理真是说得我茅塞顿开。”
话,是从牙缝儿里堪堪挤出来的,一心却一点都没有听出其中的恨意与恼火。他还兀自笑着,连连点头。
“是,贫僧的师父,确是世间难得的大德法师。”
话音一落,一心脚下的地面突然“轰”地一声塌陷,他还来不及出声,整个人便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