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透重衣,怎么也没想到元媛整顿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账。也是,想要真正掌管大权,必然是要把银钱掐在手中,不然说什么都是没用。这个道理连他都懂,何况是这个眼下看起来厉害的不得了的主子。
庄总管想要拒绝,却根本想不出理由。只好答应了退下去,他这些年在这个庄子上,很是快活自在了一把。王府那边,不必说别的,只是皇上赏赐的金银田地便有无数,更不用提还有各处的商铺产业,都是日进斗金。因此上根本没人理会这个小庄子,每年里缴上来的钱粮,他和几个管事倒能私吞下大半部分。当然,账上都是做了手脚的,反正也没人理论。
现在庄总管只能在心里期望,这个主子只是险死还生之后性情大变,论知识什么的还是不行,既不懂农事,也看不出账本上动的手脚了。
元媛见自己的威严已经树立,那些站着的仆人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便见好就收,倚在椅子上,皱眉道:“日头晒了这半日,我也乏了,你们都先散了吧,记住了,最好尽心做事,不然我是不饶的。”
说完,一旁的芳草早就机灵的上前,元媛便也乐的摆上主子款儿,扶着她的手袅袅娜娜的去了。
一时间,仆人们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在这院子里放肆,待到鸦雀无声的退出去了,散到各处或骂或议论,元媛也就不想去理会了。
进了屋,元媛来到窗前的塌上倚着,默默想后面的事怎么安排。却见浣娘走过来,拍着胸口道:“姑娘啊,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原来您大难不死,看透了这世情,倒是如此厉害了。我在旁边只是吓得要哭,生怕你震慑不住她们,反受侮辱,谁想到能这样痛快的出一口气。”
元媛拉着她在塌上坐下,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说过,大不了我们便是一死。可那些嬷嬷和奴才们,平日里享受惯了,哪舍得自己性命?所以她们便必输无疑了。”
芳草在一旁凑趣笑道:“可不是,刚刚奴婢真是十分替姑娘担心,就怕那个李嬷嬷汤嬷嬷真要豁出去,一头撞死了,姑娘到时不好交代,谁知她们竟舍不得把脑袋往墙上撞,反而打着无良的主意,可不是就被姑娘又拿住了一个把柄呢。”
元媛点头道:“正是如此说。色厉内荏,她们两个庸俗无知,只看她们的穿戴吃食,那是对自己极精心的两个人,万万舍不得去死的,不足为惧。”
她说到这里,忽然一整面色,郑重的悄声道:“芳草芳龄,你们两个,现在也是我的心腹臂膀了。这府里我是要下大力气整顿的,你们两个素日和仆人们混在一起,与他们都是相熟的,便替我想几个老实本分的人选来,我自有用处。”
芳草芳龄齐声答应,芳草就笑道:“姑娘把这事儿托付给我们,算是找对了人。芳龄的爷爷在世时,是这方圆几百里有名的神算子,她跟着爷爷,因不识字,所以也学不了别的,但这看人相面上,是极准的。以前我不信,后来根据她说的那些,看人行事,竟都准得很,因此这府中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我们两个心里大都有数的。”
她一边说,芳龄早拉住了她,咕哝道:“就你爱出风头,这点子小伎俩,在姑娘面前卖弄什么啊?”
元媛见她们两个眉飞色舞的样子,便知她们心里此时实在是兴奋之极。若说之前这两人只是因为同情才会帮着自己,到如今便是从心里生出的感激和敬佩了。都是乡下女孩子,何曾见过什么勾心斗角雷霆手段,又在顷刻间就成了自己身边倚重的大丫鬟,由不得她们对自己不感激佩服。
元媛便让她们去想人选,回来告诉自己,此时账房那边也将账本送了过来,她便坐到桌前翻看起来。
在现代,元媛并不是学财会的。然而因为在公司里独当一面,还要随时应付别人耍的花样,所以她在这方面并不陌生。又因为她本身是搞生物制药的研究,所以对植物学和医学也都懂一些。这账本上看上去没什么马脚,但细细一推敲,却是漏洞百出,再结合了庄子周边几十顷田地的收成,就更显得像是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