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猪,杀了的时候自然要热闹一下。咱们这样人家,一年到头要杀一二百头猪,倒也不用特地做那个。你若喜欢,便等明年吧,明年让厨子们去外边儿请一个专门做杀猪菜的师傅,咱们府里也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元媛点点头,又问明了石头营那边也送了十几头猪让他们自己宰杀来吃,为了照顾他们的习惯,苏以还回明了元媛,特地送了一百多斤的羊肉和牛肉去。因此这一日上下欢腾,只是有一点小岔子,元媛贪吃那刚出锅的新鲜肉,香住了,晚饭也没办法吃。倒弄得李嬷嬷汤嬷嬷等人十分紧张,到底巴巴的请了大夫来看,知道无事方放下心来,闹的元媛十分不好意思,心想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二十七一大早,元媛方觉饿了,因此梳洗后就要吃东西,忽闻有人报说巴比干过来了,元媛只好放下饭碗,亲自在内室接待。那巴比干自然就在外室,一道珠帘相隔着。
原来对方却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因为感激元媛,眼看又到年了,知道这里的习俗是要在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宰杀公鸡的,他便带着部落里十几个年轻的男人去了趟四周的几座大山,猎了几百只的大野鸡回来,这就是特意的过来給元媛送鸡的。
要说起这巴比干也是十分知趣,除了送来二百多只洗剥好的野鸡外,还另送了毫发无伤,活捉住的十只野公鸡,是让元媛养来当宠物的。
元媛十分惊喜,那十只野鸡都是极大的,羽毛无比艳丽,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在庭院里走几步,十分的威武漂亮。引的府里下人都忍不住去看,虽然庭院里也有几只白鹤,但却没有野鸡,往日菜市场上倒也看到过猎下来的,哪有这般漂亮,当下后院人声鼎沸,便有许多人拿了馒头屑和煮熟的米饭之类去喂那野鸡。
元媛郑重向巴比干道了谢,又命浣娘给他包了一百两银子,微笑道:“这不是赏钱,我知道你们是好男儿,不肯受这些赏的。这些钱除了表达我的谢意,还有一条,就是明年开春,你们便要为自己的生计打算了,我倒有心帮衬你们,只是你们也知道,这上下里外,也没有什么能把你们都用上的地方。我想过了,你们不愿意去做仆人,唯恐受人闲气,然而这乞讨也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孩子们,从小便让他们这般低人一等的生活着,有多少傲骨也都要磨去,因此我有心给你们些本钱,让你们养一些牛羊,你们擅长这个,必然能做起来,这庄子周围多是大山,牛羊都有的吃,你们也有了生计,岂不好?”
巴比干接过了那包银子,低头怔怔看着,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忽然猛的跪了下来,对元媛道:“从我们离乡背井至今,遇到姑娘之前,处处受人白眼辱骂,幸而遇到姑娘,不但对我们合族有救命大恩,更为我们思虑至此地步。巴比干在此代整个部落的族人立誓,此生此世都要追随姑娘,但凡姑娘有所差遣,肝脑涂地,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如若违反誓言,教我们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永远都被纳拉大神弃在门外。”
元媛吓得忙站起来,让浣娘出去扶起他,一边道:“莫要这样说,这于我来说,并非难事,却能救助你全族人,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你这话可莫要被人听去,我不过一个女流之辈,这什么追随差遣的,可不敢当,别让人以为我还有什么不轨之心,我可就让你们害死了。”
她说完,巴比干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站起身又邀请元媛过年时去他们那里吃饭,被元媛推辞了。听她道:“非是我不给你们面子,我们这里的规矩多,过年我的饭局数不胜数,哪里就能分开身来,你若能体谅我,我就感激了。”
巴比干连说不敢,忽听前面有人说:“苏总管求见姑娘。”他这里方告辞去了。
苏以也没有什么事,无非是商量过年请客吃酒的名单罢了。说了半日去了。元媛回到房中,见芳草芳龄浣娘等难得都在绣花,不由得诧异道:“这是怎么说的?今日无事了吗?”
浣娘笑道:“正是呢,不过是宰鸡杀鸭的,用不着我们。那鸡鸭平日里我见你也不很爱吃,便只让厨房里炖点汤晚上弄来喝喝,其他的让他们自己安排了,我们方得了这浮生半日闲呢,抽空儿绣点东西,到正月里,就不能做了。”
元媛笑道:“原来如此。”这个规矩她是知道的,红楼梦里有过描述。因也坐下拈起针线,刚绣了两针,忽然道:“是了,这时候倒做的什么针线?不如剪些窗花来玩,这我是不会的,但你们总有会的吧?”
不等别人说话,芳莲便笑的先把芳书一推,抿嘴道:“这可是该你露脸的时候了,姑娘既想起来,少不得你劳动劳动吧,我们都是笨的,剪得东西也上不了台面呢。”
元媛一问,方知芳书的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巧手,剪得窗花是最好看的。芳书跟着母亲学了几年,也学了一手剪窗花的好本事。只是平日里不用出来罢了。
当下芳书也不扭捏,去库房里抱了一摞红纸回来,裁出大小不一的方块,便剪起来,众人围着看,只见她一双手灵动无比,不一会儿便剪出奇怪图案,打开来,却是一张精妙无比的窗花。
接着芳书又剪了一些别的花样,也都十分新奇好看。最后她竟然剪出了很复杂的十二属相的窗花,比起元媛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繁复大窗花的花样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正看得啧啧赞叹,忽听外面有个媳妇道:“姑娘,先前让我们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只是大家不知道怎么弄。”
元媛一愣,直起身疑惑道:“什么东西?是我让你们准备的吗?你且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