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抱着元媛软磨硬泡,元媛被她磨得没奈何,只好笑对她道:“真是服了你了,这也是我从那女孩儿那里听来的故事,说是有一个大臣陪着皇上游园子,皇帝看见下雪了,就漫不经心的做了三句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未等说完,芳龄已笑倒了,摇着头道:“这还是皇帝做的诗呢,这哪叫诗啊?做诗这样容易,我如今也成诗翁了。”
元媛道:“就是啊,所以做到这里,皇上也愣了,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该怎么结,然后那个大臣急中生智,就帮皇上接了一句,说‘飞入芦花都不见’。你看这句妙不妙呢?”
芳龄慢慢住了笑声,然后点头咂嘴道:“真是点睛之笔,姑娘,这大臣真聪明,这一句诗,立刻就把一首俗不可耐的打油诗变成了好诗,真正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元媛点头道:“可不是嘛。”此时天色已是阴沉沉的黑了,主仆两个人左右无事,加上外面的雨越发大起来,元媛谈兴上来,就接着道:“还有呢,说是在某朝某代,有一个大官,当时是名动天下的才子,然后皇上就派他去江南主考,那江南向来是出才子的地方,才子嘛,总是有些心高气傲的,他们自觉了不起,就聚在一座酒楼里商量,说要给那个大官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江南的才子才是天下第一,别地方出来的都要排到后面去。”
芳龄笑道:“可不是嘛,江南的才子都是高傲的,我小时候也听爷爷这样说,后来怎么样?那大官被难住了吗?”
元媛道:“哪儿能啊。那大官当时就在酒楼上呢,原来他貌不惊人,又是微服出巡,那些才子从未见过他,所以都不认识。结果商议的话就都落在这大官耳朵里了。于是这大官便来到才子们的旁边,说你们会做诗?恰巧老汉我也会做诗,不如让我来做一首如何?”
芳龄听得入迷,瞪大了眼睛看着元媛,元媛见她这神情,笑着向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然后才继续道:“那些才子见是一个穿着普通的老人,就都有些瞧不起,有心看笑话,便命店家拿来笔墨纸砚,就见老汉在纸上写下第一句诗是‘一上上到楼上头’。”
“啊……”芳龄忍不住叫了起来,喃喃道:“这可糟糕了,这是打油诗啊,这大官必定会被取笑的。”
元媛点头微笑道:“是啊,那些才子们都笑了起来。大官却面不改色,写下第二句,是‘九重栏杆接斗牛’。这句诗倒还有些意思。那些才子们便渐渐收了笑声,一个个看他怎么往下写。却见这大官笔走龙蛇,刷刷刷写下了最后二句,却是‘纪昀不愿留诗句,恐压江南十二州’。”
芳龄惊呼了一声,眼睛都放出光芒,小声道:“天啊,真的是好诗,姑娘,这后两句太有气势了,那个大官叫做纪昀吗?”
元媛点头说:“没错,就是纪昀。”她这都是平日里从一些书里和电视上看来得小故事,此时讲给芳龄听,倒也十分有趣。
说完了,又嘱咐芳龄不许往外说,芳龄连忙答应了,却听外面一声笑,接着一个小厮的声音道:“姑娘,你这嘱咐的迟了,我都听到了,嘿嘿……”言罢,就见门外身影一闪,一个少年手里提着两串东西,笑嘻嘻走了进来。
元媛吓了一大跳,待要躲回床上,哪里还来得及。只好仍端坐在那里,及至见到是个依稀有些印象的俊美少年,好像在山上时看到他在萧云轩身边,在香雪斋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这才放下心来,皱眉道:“你是谁?怎的如此放诞无礼?敢随便进我的房间?”
那小厮举了举手中东西,嬉笑道:“姑娘,我是小王爷面前伺候的小厮,名叫萧九,人人都叫我小九儿。刚才小王爷回去时,京里面派人送来了新鲜的桂圆,小王爷想着这是个稀罕玩意儿,你又在病中,便令我送过来给姑娘尝尝,我们小王爷身旁是从来没有丫鬟的,在王府里有小安子小灵子两个小太监,出外就是我了,因此也没顾上这些规矩。刚刚我本要进来的,听见姑娘说的故事有趣,就忍不住多听了会儿,这时方想起进来。”
元媛皱眉,总觉萧云轩这一招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即便他身旁没有丫鬟婆子,难道自己府里也没有吗?或者派李嬷嬷汤嬷嬷过来也行啊,何必让他身旁的小厮过来,这于理也太不合了些。不过仔细打量了那小九儿几眼,却肯定他没见过自己,上次在山上,自己是遮着面纱,几个月贪吃,本来纤瘦的身材也丰腴了些,对方应该也看不出来。
因命那小九儿将桂圆放在桌上,那桂圆上还往下滴着雨水,芳龄连忙找了个盘子装下。小九儿狠狠看了芳龄几眼,低下头自己笑了会儿,就恭敬道:“姑娘,东西送完了,那我回去了。”说完又看了芳龄一眼,方慢慢退出去。
元媛知道这两个故事也暴露了,就算嘱咐小九儿别在萧云轩面前说,对方也不可能听自己的,因点点头,看着小九儿退出去,她便在这里蹙紧眉头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