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了。
一夜未眠的,又岂止是君胤一人,般若走进来时,脸上也带着憔悴。
她换下了那件华丽的锦绣,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裙摆如荷叶一般,随着她的步伐仿佛旋转了起来。
只是她跟在小奴身后,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她跪了下来,朝着君胤行了个波斯的跪拜之礼。
君胤神色迷蒙,好像极没有精神,只这么坐着就要睡过去一般。
般若心里暗想,太子果然如传闻一般烂泥扶不上新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和主上争君主的位置?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一坐一跪,许久都没有言语,君胤很干脆的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一般,气得般若只咬牙,又不敢发作。
有好一会儿,君胤才像是记起了有这么个人,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般若。”
君胤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唤了一声小奴,“好好安置,莫要怠慢。”
“是,殿下。”小奴应下,然后朝一旁使了个眼色,伺候的宫女们鱼贯而入,为君胤洗漱更衣。
五更天了,宫里的长钟已鸣,早朝,就要开始了。
般若站在一旁,手捏着袖角,有些不明白。
既然向东邑帝开口要了她,为什么只是问了她的名字?美人在侧,宽衣解带这种事,就让她在一旁干瞪眼看着?
这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东邑帝的心情似乎不错,早朝之上还笑言了君胤几句,不解风情的太子殿下只好继续装傻,不知所云。
心里却是苦不堪言,这般风月艳事,大概日后还要有人言论。
若是被秦殷听到自己干了这样的蠢事,她大概会笑的吧。
秦殷……
君胤敛眸,将所有情绪压下眼底,他有多希望能够找到秦殷,就得对外表现的多冷漠,即便这样做仍旧打消不了其他人的疑心。
“殿下。”一下早朝,江辰就唤住君胤,他身后跟着的是自发靠过来的楚淮阳。
君胤朝他们点点头,“回东宫再说。”
般若不过是自己看着眼熟留下的,是哪个王孙富贵要安插进宫中的,既如此,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好看着。
江辰和楚淮阳都是聪明人,一点就明白。
祸福向来是双向的,只是日后在东宫说话也要多加小心了,毕竟,被一介舞娘听到了什么,实在是无可厚非。
“舞娘一事,我自有我的安排。”
楚淮阳把一肚子话吞了回去,只要不是予荻,是谁入东宫,恐怕都是一样的结果。
“经历水患一事,明王似乎气焰更涨了。”
江辰踌躇了一下,还是拱手道,“殿下,那位新封官品的大人,可是眼熟?”
君胤眉头微蹙,“季羽?”
季羽……
有点印象了,似乎有几次,这个名字从秦殷的嘴里听到过。
江辰观其神色,揣测着太子殿下应当是不记得了。
楚淮阳冷眼一瞥江辰,不知道这萧国余孽又在玩什么花样。
“季羽原本是辰内府的一个小官,在秦大人入天牢后,便修书请辞,转而消失踪迹,有传闻说季大人是归顺于安阳王府中,如今看来,传闻确实属实。”
楚淮阳冷嗤一声,“谁人不知道那季羽是安阳王塞进这解决水患一事的队伍里来的,顺道还涨了明王的气焰。”
“听沈乔说,季大人与秦大人……在辰内府时,颇有交情。”
前几句倒是惊不起多大波澜,而这最后一句,就像是朝井水里扔了一块石头,声响不大,却余韵悠长。
楚淮阳又看了江辰一眼,越发看不惯他这温温吞吞话里有话的模样。
君胤沉沉地看了一眼江辰,良久才轻叹一声,“都是过去的事了。”
此时,江辰和楚淮阳难得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对于君胤这反应有些意外。
君胤揉着额头,江辰看出了他的疲倦,用眼神示意楚淮阳,该走了。
楚淮阳挑了挑眉:“嗯?”
江辰一脸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臣也先告退了!”楚淮阳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一起出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似乎还在拌嘴,君胤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可只有一瞬,他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食指在桌面轻击着,君胤支着下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奴,让人好好看着般若,她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又去了哪儿,统统要告诉给本宫。”
小奴应下,暗想,难不成殿下真对这个舞娘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