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给我。”
“是。”
然而这个时候,巴格达的事件还没有登上新闻,没有谁知道,那一群外籍正在经历什么。
贺正骁放下平板,重新阖上眼眸,包裹在纯白手套中的长指,一下下的点上太阳穴,挺拔的身躯几乎与车厢里的暗色融为一体。
伊拉克的反政/府组织,不是普通的犯/罪团伙。现在还没有公开的消息,那就不能确定是哪一帮人,为了什么名目组织的这次行动,只能凭借蛛丝马迹来推测他们的目的。
凯德拉酒店在闹市区,潜入和逃跑都不方便,那他们专挑这种地方,必然是出于什么目的。七成的可能,是冲着入住旅客的外籍身份。单纯的奔着女人去,不太像,不然得来的消息不会是“碰到反政/府组织”,而是“被”。
恰好卷入的,还有希望。
不过伊拉克的政/治关系太过微妙,单靠政/府和大使馆,不一定能最快速度的把人救出来,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国际关系给当地政/府压力。
那女人的国家不需要想,等到新闻爆出来,必然会摆出硬碰硬的态度。德姆维尔女人的身份,不会改变她国家的态度,演员的身份更不可能。
必须是他让英方出面才可以。
但这事没那么容易,哪怕他是权势滔天的德姆维尔……
车里的气氛趋于凝滞。
忠叔等的心焦,频频的向后张望。
良久,他看见男人骤然张开的眼眸之中,浓沉的夜色翻涌了一瞬。低缓的语调里,隐匿了很重的肃杀。
“去行宫。”
忠叔惊讶了一下,“……少爷?”
这个时候去见女王?
然而贺正骁再一次阖上眼,没有解他的惑。
车在行宫外停下,女王的私人秘书等在门外,笑着迎接德姆维尔公爵。
贺正骁提了提笔挺的衬衫领口,眉目间的翻涌已然不见,唇边一点风度的笑意,长腿迈开,下车进了行宫。
忠叔焦急的在车旁等,平均半分钟看一次腕表。
多一秒过去,乔小姐的处境就越危险……
凯德拉酒店里,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乔唯欢听见那几个人说了几句粗话,跟着是沉重的脚步声,纷沓的人影快速的过来,粗鲁的拉扯起她和傅明朗。
没有开枪就好。
乔唯欢顺着力道起来,适时适当的张大了眼睛,尽量的“惊慌”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不敢贸然的说阿拉伯语或者库尔德语,生怕引来这群人的疑惑。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冰冷残暴的味道剥夺了她的感官,让她想吐。
乔唯欢死死的闭住嘴巴,半低下头,眼珠紧紧的盯着脚下的路。
“女人。”
她听见这一冷冷的称呼,心尖猛地颤了颤。
幸好这人只是嫌她走得慢,枪柄在她头上砸了下,用来威慑。
那一下不轻不重,却刚刚好砸上她之前的伤,登时疼得她眼前发黑。她脚下不稳的晃了晃,傅明朗眼疾手快的靠过去,抬起肩膀扶了她一下。
这点小动作看在那帮人眼里,却让他们以为两个人要干什么,有人大手扯过傅明朗的头,粗暴的在电梯门上撞了下,而后直接把他踹进电梯里。
傅明朗右肩的伤口撞到电梯壁,他脸色一白,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乔唯欢。
乔唯欢咬住舌尖,几不可见的对他摇了摇头。
他们将两个人带到酒店大堂,那里已经被抓来的人挤满。
乔唯欢被推到空地,她不发一语的蹲下,和傅明朗之间隔了几个人的距离,目光在大堂里梭巡一圈。
大堂里的人各种肤色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外籍。
这群无辜惊惶的人没有被绑,却没人敢动,因为这群残暴狂魔的嗜血神色、他们手里冷硬杀伐的枪,以及地上几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他们蹲在地上,无助的望着精美的大堂,所有的痛苦和恐惧在今天得到了升华,变得茫然且绝望。
不敢发声不敢动,充斥在空气里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四、五岁的小女孩,还不能清晰的分辨周围的环境,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害怕。
“妈妈。”小女孩拉住脸色苍白的妇人衣袖,皱着粉嫩的小脸,小手抬起,指向端着枪走来走去的人,“他们好可怕,我怕……”
妇人惊恐的捂住小女孩的嘴,无措的看向四周,生怕女儿的动静会引来那群人的注意。
可她这个举动让女孩更委屈了,她扁起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压抑的哭声在死寂般的大堂里格外刺耳,有人回头看了眼,狰狞着脸色过去,一脚踢上妇人的肩膀。
妇人惨叫一声倒在了旁边,女孩的哭声没了遮挡,徒然间刺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而后这个人端起枪,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