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伯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伊藤伸繁紧皱着眉头低头看成堆待批阅的文件,俊秀的脸庞写满了担心与疲惫。自从咏贤失踪以后,他的眉心没一天舒解过,老是在半夜惊醒。“我知道了。”电话那端传来的讯息教他更加忧心,也更加失望。“我这边要是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您我了解,我不会放弃的,您放心,咏贤一定不会有事,一定还平安好,再联络。”卡一声,两边电话同时的切断声就像他低落的心情一般回响于寂静的夜,他抬起沉重的眼睛随意瞄了一眼,腕上的表告诉他现在已是凌晨一点。
这是伊藤伸繁第五次到南京来,也是咏贤失踪后的第n次月圆。咏贤失踪已经近五个月,他们动用了全部力量找遍了南京乃至整个大陆,无奈就是没有她的影子,也找不到尸体。
应该坚持娶她的,他后悔不已。要不是因为她对他的成见太深,他们的婚事也不会拖个没完没了。要不是他太过于尊重她的意见,也不会纵容她把他当隐形人看待。她被宠惯了,总认为所有人都该照她的旨意行事,而他也因为太爱她的缘故,因而一味地让她、包容她,这更造就她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习惯,再加上管伯伯一向拿她没辙,甚至连她选择了一个危险行业作为职业也没意见,种种原因加起来,让咏贤做起事来更加无后顾之忧,只懂得顺着性子往前冲,也不管身后的人会如何担心。
如今,不只她自己本身尝到苦果,他们这些人也不轻松。据他所知,管伯伯这几个月食不下咽,原本已经不算健壮的身材因烦恼而更形消瘦。他呢,也好不到哪里去,东京、大陆两地来回跑,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伊藤伸繁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满月澄黄而硕大,彷佛充满魔力。传说在月圆之夜常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是整个地球磁场最强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他看见他最思念的人吧。他悄悄的祈求月亮,脑中浮现出咏贤那张凶巴巴的脸。他一定是前世欠她,否则不会一个劲的喜欢她。
伊藤伸繁苦笑,再次想起她说话的样子,和伸手跟他要牌简的野蛮样。
牌简?对了,他差点忘了那块浮月形的牌简。这次他终于记得把它带来,前几次光忙着对大陆官员吼,哪还记得如此琐碎的事。
说来也奇怪,他一直不喜欢那块牌简,总觉得自己跟它有什么渊源,虽然他父亲一直强调它很重要,但他宁可不要看见它,所以长久以来他一直将它锁在保险柜中,直到咏贤失踪之后,他才想起它的存在。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它让他联想到咏贤。或许是因为她曾向他要过的缘故吧,他猜想。咏贤几乎拒绝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数不清的传真、信件和求婚,还有成堆的花朵和巧克力。
“你再送花来试试看!”他想起她那狰狞的面孔和困窘的表情,中气十足的叫吼声充斥于整栋刑事大楼,连十条街外都听得到。
“我是在上班不是在唱歌,请你搞清楚状况,伊藤伸繁少爷!”之后便是满天的花朵。不用说,他照例被轰出去。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教人怀念。咏贤大概不知道自己就是这点吸引人,自然不做作,总是直截了当。她就像清新的空气,为他沉闷的人生注入青春的气息,否则他真会被沉重的家族压力压死,伊藤商事的担子并不轻。
伊藤伸繁打开行李取出那块牌简。即使过了无数代,经过上千年的洗礼,这块由黄玉与桧木组成的牌简依然完整。据说在他出生之前,这块牌简是埋在南京某处的地底下,在他出世那天才莫名其妙出土,让赶着回东京的父亲买着,从此变成他的守护灵物。
他拿起那块牌简,澄黄色的光芒和满室的月光融成一气,显得分外耀眼。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密实的黄玉中心竟裂了条缝,射出一道黄色的光芒,经由满月折射在墙壁上,形成一面幕影。
他瞠大眼看向墙壁,反映于其中的身影竟是
“咏贤!”他不敢置信的狂吼,墙壁上的影子也不敢置信的四处观望,似乎也听见他的声音。
“伊藤伸繁?”
原本打算和衣入睡的咏贤愕然的起身环视四周,她明明听见他的声音,难道是因为这几天发生太多乌龙事,她太累了,以至于产生幻觉?
“是我,咏贤,你没听错。”真不敢相信,他朝思暮想、找得快发疯的可人儿居然如此出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他!咏贤不敢相信的看向右侧的墙壁,那上头清清楚楚的反映出他的身影。
“伊藤,真的是你吗?”她朝墙壁走去,感觉好像正在看电影,即使呈现在她眼前的画面是如此真实,她仍无法穿越土墙回到文明世界。
她好想哭,她真希望老天别再玩她了。她所怀念的一切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她就是回不去?
“是我,真的是我。”伊藤伸繁伸出手想把墙壁中的咏贤接回来,无奈他也一样遭受到相同的对待,指头传来的一样是石墙的冰冷触感,而非她的体温。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该如何救你?”她红肿的眼眶令人心疼。他从没看过她哭,她总是神采奕奕。
“我不知道”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不知该如何叙述她的遭遇。“我只知道我在西晋,在一个你接触不到的地方。”
西晋?这不是中国的某个朝代吗?咏贤到底在胡诌些什么?她会不会是吓呆了?
“说清楚点!”该死!为何影子愈来愈模糊?“咏贤!”
“伊藤”远去的声音和模糊的影子一道消失,他抬头望向窗外,发现一大片浓密的乌云正巧遮住满月,因而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混帐!他难得粗鲁的咒骂,并试着厘清脑中的疑虑。在不到三分钟的影像中,他似乎看见一些中国古代的家具和土墙以及蜡烛。
他不想相信,但咏贤梨花带雨般的脸庞倏然乍现,竭声嘶喊着她在西晋,和她身后的背景相互印证。不管如何,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即使再荒谬他也得尝试。
他焦急地看向窗外,等待乌云飘离。浓密的乌黑以缓慢的速度前进,他的焦虑却有如万马奔腾。好不容易乌云终于完全飘走,伊藤伸繁急忙拿出牌简再一次尝试,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本有个缝的黄玉竟完好如初,哪来咏贤的影子。
他是在作梦吗?他不相信的看看窗外,再看看方才反映出咏贤身影的墙壁。
不,他没有作梦,他明明看见咏贤,甚至听见她的声音,哭喊着她在西晋。
这其中必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缘由,他绝不可以就此放弃!
想到咏贤那张迷惘的脸,他的心情又开始慌乱起来。他连忙拿起话筒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马上接通。
“管伯伯吗?我是伊藤。”他边说边整理行李,将桌上的护照、文件扫入行李箱里。“我刚刚看到咏贤了不,我还没找到她,但这在电话中很难说明,我马上飞去台湾,我们见面再说好,就这样,我们台湾见。”
讲完电话之后,伊藤伸繁毫不犹豫的提起行李,连夜赶至机场,准备搭明早第一班飞机飞往香港。
等我!咏贤。他对着硕大的月亮祈求并发誓,无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他都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救离西晋。
***
避泰安瞠大一双和咏贤雷同的眼睛愣愣地注视一脸倦容的伊藤伸繁,他耳朵收到的讯息告诉他,他女儿此刻正在西晋,既非地名也非国名,而是某个朝代,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贤侄,你确定你没看错吗?会不会是因为太累了,以至于产生幻觉?”
面对管泰安难以置信的脸,伊藤伸繁心中也曾有过相同的疑问。他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他不可能看错。找了咏贤整整五个月,从未曾见过幻影,即使再累也一样,更何况她的啜泣声清晰可闻,清楚得就跟在他耳边说话一样。这绝不是幻影,关键就在那块牌简。“不,那不是幻觉,我甚至听见咏贤的声音,而且她身后的背景也的确是古代,唯一相同的只有那一轮硕大的满月”
满月?
伊藤伸繁顿时茅塞顿开,整个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原本呈散片状的线嗣摧佛得以连接。
他的牌简正中央镶的正是一块浮月形黄玉,圆滑得就像是牵动潮起潮落的满月,而且那天晚上也是满月,这一连串巧合解释了为什么他能看见咏贤的原因。问题是,他们该怎么做才能将她从遥远的年代拉回来?光看见影像是不够的,他需要的是更真实的拥抱。
“贤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管泰安焦急的询问,在伊藤恍然大悟的目光中看到了希望。
“我不敢确定,但我的确想到一些关键。”接着他把当天晚上的情形和他的想法说了一遍,皆泰安听完后又是一阵激动。
“你的想法没错,事情一定是这个样子!”一想到他可怜的女儿还陷在西晋那个鸟不生蛋的年代,管泰安难掩心中的激动,大声咆哮起来。“去把所有巫师、道士、灵媒什么的统统找来,无论花多少钱,我也一定要将我可爱的女儿救回来!”
***
离她看见墙上的幻影已经又过了五天,在这期间她茶不思、饭不想,甚至连烦人的感旎题都丢到一旁的纳凉去,心中想的只有当晚的情形。
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其实,她几乎可以呼吸到二十世纪的空气,感受到大剌剌的日光灯,可是她就是回不去,为什么?她掉进西晋已经五个月了,在这期间虽发生了一大堆事,但看见伊藤伸繁的幻影倒是头一回,她甚至听见他温柔熟悉的声音,满含焦虑的要她再说清楚一点。
直到那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原本教她心烦、不愉快的关心倾刻间有如滔滔江水,越过时空的洪流向她寂寞的心涌来,在那一剎那她竟没用的哭了,至今她仍记得伊藤伸繁那张错愕的脸,在惊慌背后流露出赤裸的心疼。
要是在现代,她一定又会破口大骂说他没个男人样,但换个时空之后,她却能体会失去亲人的滋味。她不是被诅咒,而是上天决定以另一个方式告诉她,要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个宝贵的道理。
“进来。”她淡淡地响应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双手撑着下巴努力思考所有的问题,理都不理来人。
进门的是孙大人。自从她接二连三奇准无比的预言之后,他就更加确信她必定是天上降下的神人,专门帮他们孙家的,瞧瞧她在展家待了那么久,怎么没传出她曾预言那家子的六畜会得病的话?所以说,这么一尊活菩萨他死也不能还展家,得好好供奉才成。
不过,自从预言“天狗吃日”之后她就没再提过任何惊人之语,最近外头的风声又传得紧,说是龙蟠下一个目标便是孙府,吓得他连觉都睡不好,赶紧向衙门调人保护宅邸。但是,光借也不是办法,还得知道正确的日期才行,否则衙门也会吃不消,而且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最要紧的是将龙蟠捉住,永绝后患。
这也是他冒险前来的原因。据说这尊脾气不佳的活菩萨最近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老是恍恍惚惚的,甚至还吃不下饭,更别提是和天说话了。
这可急坏了他。孙家还得靠她趋吉避凶哩,活菩萨要是饿着,那可得怎么办才好。所以他特地前来采塑,关心并套些消息,也许上天已经告诉她龙蟠的正确畎日期。
“雪特姑娘,您这些天身子骨还好吧?”
“还好。”咏贤无聊的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发呆。
“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小的命人准备一些参汤给您补补身子?”也好提起精神再庇佑他们孙家。
“不要。”她直觉的拒绝,脑?锶频幕故悄峭淼那榫埃貌换崾窃谧髅伟桑俊昂煤茫蛔急浮2蛔急浮!闭庾鸹钇腥拐媸悄巡模母雎砥u蓟岢员彰鸥!罢狻恢勒饧柑炖咸煲欠裼懈敌┦裁矗热缌椿嵩诩甘倍员终率郑磕雷罱馔返姆缟媒簦暮艿p哪模 ?br>
吵死了,这只超重的老公鸡到底在叽理呱啦叫些什么?他刚刚那一大串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真希望他赶紧走人。
“你说什么?”她随便问了一句,面带嫌恶的看向他脸上那一团白色肉粉。
“我说日期,正确的日期。”白色肉粉瞬间肿得像加了一磅的发粉似的高高耸起,看得出他是很用力在笑。
“那就后天吧。”咏贤随便塞给他一个答案,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像要到红萝卜的兔宝宝欣喜若狂的蹦着离去。
神经病,到底在兴奋什么?
般不清楚状况的咏贤支起下巴继续作她的白日梦。
***
“发生了什么事?”铿铿锵锵的兵器交战划破了夜的宁静,漏子火炬红光四照,将夜的影子急遽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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