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到要去露营的前一天，晓岚还是没有报名。这次她是铁了心，不管薇薇怎么求她，她都不趟这浑水。

    “我实在一点都不想去露营，既然周伟杰要去，你又何必一定要我去作伴呢？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吧。”说到后来，变成是晓岚求薇薇放过她。

    叶薇薇当然知道周伟杰会去露营，也知道很多女生都是冲着他和学生会长杨正昕而去，她怎么可以不去？

    “杨正昕也要去那！你怎么可以不去。”叶薇薇耐着性子磨蹭。

    晓岚觉得这个理由真是滑稽极了。

    “他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他一下吗？你不也一直要我多认识伟杰？”

    “我叫你多认识他是因为你喜欢他，我又不喜欢杨正昕，干嘛要认识他？”晓岚一点都不为所动，硬是不肯答应。

    “可是，我和其他人都不熟，你不去我就没有伴了。”叶薇薇改用哀兵政策，苦着一张脸。

    “薇薇，你也要替我想一想。你明知道我睡觉认床，又怕蚊虫蛇鼠。”

    “我帮你带棉被、蚊虫葯，保证让你睡得安稳又安全，好不好？”晓岚还没说完，叶薇薇已经抢着承诺。

    晓岚还没回答，忽然看见周伟杰出现在教室外面，于是向叶薇薇说：

    “有人来找你了。”

    叶薇薇一回头，看见周伟杰，马上兴奋的冲出去，完全忘了前一秒自己在做什么。

    十足见色忘友的表现，不过却给了晓岚喘口气的时间。正当她要收起桌上的书时，却听见薇薇在外面叫她。

    周伟杰的出现已经吸引了班上女生的目光，叶薇薇这一叫嚷，又让大家把眼光都看向晓岚。晓岚本来就和班上的同学没有太多的往来，这下突然接收到一双双好奇的眼光，心里不禁七上八下。

    她匆匆走到两人面前，刚要问有什么事，便听到叶薇薇向周伟杰说：

    “你快点帮我说服她一起去露营！”

    什么？！怎么还是这件事？难道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晓岚为什么不去？”

    周伟杰又是那张笑脸，他自然的叫着晓岚的名字，却让晓岚心惊胆跳。

    虽然她和他是小学同学，可是又好像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我。”她发现不管用什么藉口，这两个无敌说客都会有理由反驳，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薇薇刚才告诉我说你怕会有小动物，你放心，你睡觉前我一定会彻底帮你检查过，让你不会在睡梦中受到任何侵扰。”

    他虽然出自一片好心，晓岚却觉得他的话容易让人觉得他和她是很熟的朋友。她偷偷看了叶薇薇一眼，只见薇薇只是幸福的笑着。或许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了。

    “我。”晓岚刚张开口，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答应，突然又看到杨正昕迎面走来。她在心里叫了一声：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发现她的怪异表情，周伟杰和叶薇薇同时回头，也看到了杨正昕。

    “咦？怎么你们都在这里？”杨正昕笑着加入他们。

    “我们正在游说晓岚一起去露营呢，会长，你也快来帮忙。”

    叶薇薇很高兴又多了一个帮手，晓岚可快疯了，这个四人画面不知会变成什么大八卦！

    “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杨正昕拿着所有的报名表，就是没看到纪晓岚的名字，于是亲自跑来邀请她。

    做为学生会长，他当然希望学弟妹能够踊跃参加学生活动中心办的迎新活动，更何况他对纪晓岚有一点点的好感。

    如果只要面对叶薇薇，晓岚还有一点胜算；但是面对三大高手，现在的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等到晓岚终于点头答应，叶薇薇像中了彩券般的举手欢呼。杨正昕这才发现到周伟杰和两个女孩似乎早已认识，于是好奇的问：

    “你们已经认识了？”

    “伟杰是晓岚的小学同学，你说巧不巧？”叶薇薇热心的代为发言。

    “哦？那真是很巧，”杨正昕转向周伟杰，开玩笑的问：“你那天不是故意挑中纪晓岚的吧？”

    周伟杰露出一脸冤枉的表情，夸张的说：

    “我是那种人吗？况且，如果我事先知道那个人就是晓岚，就算跌得鼻青脸肿，我也不敢找上她。”

    这是什么意思？晓岚心里才想着，叶薇薇就已追根究底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

    挑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周伟杰才一本正经的解释：

    “因为晓岚以前在我们班上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没有人敢惹她的。”

    “真的吗？晓岚是母老虎吗？我怎么不知道？”叶薇薇张大眼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奇。

    晓岚不懂为什么这个人老是喜欢拿她以前的事出来讲，难道他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说了吗？再说，他的话也太夸张了，她小时候是对男生凶了一些，但是也不致到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步吧？

    上课钟响打断了四人的对话，除了晓岚之外，大家都很高兴的约定去露营时再聊个够。

    晓岚在心里下定决心：既然“被迫”参加了露营，她是不会再加入他填这种没营养的聊天活动了。当然这是避免自己成为话题人物的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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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多数人兴奋而期待的迎新露营活动终于来临了。叶薇薇运用“特殊关系”争取到最靠近周伟杰的每一个机会帐蓬离他十公尺远，烤肉在同一区，游戏又在同一组。

    会运用关系的当然不只是叶薇薇而已，光是围绕在周伟杰身边或是眼睛死盯着他的简直占了来露营女生的大半数，惹得其他想来“泡美眉”的男生乱不是滋味、心情糟透了。

    对于这些情敌，叶薇薇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有一张王牌在手上。

    凭着晓岚，她有太多的藉口去接近周伟杰。而周伟杰也力守承诺，对晓岚和薇薇两人关照有加。若非他有自己的组员要照顾，他简直快变成晓岚这一组的人了。

    叶薇薇早就忘了要照顾晓岚的承诺，而跑到周伟杰身边去当牛皮糖了。幸好晓岚从来没有这样奢想过。

    搭好帐篷后，大家开始升火准备午餐。

    晓岚一直觉得顶着大太阳坐在熊熊火堆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是看身边每一张快乐的脸，似乎只有她自己是这样想的。或许就如薇薇所说的，自己是有一点未老先衰吧。

    正感觉一个人闷得慌，杨正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们这组的火升得很快嘛！”

    晓岚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头和他打招呼，他已经自动蹲在身旁。

    “嗨。”迎着他询问的眼神，晓岚用懒懒的声音表示了现在的心情。

    看晓岚被烟熏得微眯着眼，杨正昕笑笑的说：

    “你不应该坐在风尾，免得被烟熏饱了。”

    其实，风一吹，哪里都是一样的，晓岚觉得不管自己站到哪里，烟都会往自己身上来。于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说：

    “习惯就好了。”就把它当作抽烟吧！

    “我不希望你太辛苦。”杨正昕发言后又觉得自己太露骨，于是加了句：“照顾每个参加活动的人是我的责任。”

    迟钝的晓岚倒没察觉什么，只是说：

    “你比我更辛苦，还要到处走来走去。”

    看她没有听出自己的意思，杨正昕心里有一点点的失望，但还是笑着说：

    办活动就是这样。不过也有好处，譬如可以到处打游击。”

    罢说完没多久，果然就有几个女同学主动把刚烤好的肉送到他面前要他试吃，他也大方的接过来咬了一大口。

    看他自在怡然的和女孩子谈笑，让晓岚想到了周伟杰。

    那家伙大概也正享受着同样的待遇吧？她不自觉的抬起头向旁边张望，只见四处烟雾弥漫、肉香四溢，哪看得清谁是谁？

    看她四处游走的眼神，杨正昕笑着问：“你在找叶薇薇！你放心，我看她比你还会照顾自己，她不会饿着的。”

    幸好他以为自己在找薇薇，晓岚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也吃一块吧。”看她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杨正昕递过手上的烤肉。

    “我还不饿，谢谢你。”

    盘子里的烤肉的确让人垂涎三尺，但晓岚在吃的方面有洁癖，为了身体的健康着想，她尽量不吃添加人工化学色素或烧烤油炸的食物，为此，叶薇薇每次笑她都抽烟了还怕什么。

    杨正昕忽然说：“你和叶薇薇是完全不同个性的人，真难得你们可以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晓岚一愣，心里想的是：难道你了解我和小薇？他才见过自己和薇薇几次而已，就能知道我们的个性？

    杨正昕继续说着：

    “叶薇薇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也很主动积极，这种人在现代的社会比较容易生存。”

    照他这么说，自己自闭又被动的个性是活不下去喽？

    “我想，像薇薇这种个性的人的确比较讨人喜欢，所以她的人缘一向很好。”晓岚为了避免讨论到自己身上来，赶紧把话题绕着薇薇继续说。

    听着她对叶薇薇的赞美，杨正昕只是笑了笑。停了一会儿又说：

    “其实你也不错啊，文文静静的，也很讨人喜欢。”

    从没有人用“文文静静”来形容自己，晓岚觉得怪怪的。如果是薇薇，她一定会说她是严重自闭又不合群。至于有没有人会喜欢自己，那也不是她担心的问题，反正她习惯独来独往。

    就在晓岚担心他会再说出什么令她不好意思的话时，几个工作人员来找他商量一些事情，说声抱歉后，他又把烤肉递给晓岚，然后先行离开。

    虽然他是好心在这里陪自己聊天，但晓岚更希望自己一个人呆呆坐着。看样子，薇薇一点都没有冤枉她。

    至于杨正昕仔细想想，他的确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只对自己这么好？或者他只是在尽他学生会长的责任？

    望着边烤肉边嘻笑的其他组员，他们都把晓岚当隐形人一般；晓岚心想反正不会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于是放下盘子，往营区旁一片树林走去。看起来那会是一个安静又凉快的地方。

    走进林子里，的确是清凉舒服多了。除了头顶上没有停歇的蝉声之外，就剩下穿梭在林中叶间的风声。在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晓岚靠着一棵大树，点起一根烟。闻着淡淡凉凉的薄荷味道，心里也感到一阵清新舒畅。

    在这么幽静隐蔽的空间里，晓岚忍不住闭上眼让自己的思绪随着风声蝉鸣起舞，忘了香烟还在指缝间燃烧！

    “原来你躲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张开了眼睛，回头一看，竟是周伟杰。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意外的访客让她顿时像只地盘被入侵的动物一样，防卫性的质询着。

    “你又跑来这里做什么？”周伟杰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剑拔弩张，只是用她的问题回问她，然后指着她的手说：“你的烟要烧到手了。”

    晓岚正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看到他指向自己的手，才想起点着的烟，于是把它丢在地上踩熄后又用面纸包起来。

    “要是每个抽烟的人都像你这么有公德心就好了。”周伟杰笑看她的举动。本来是一句赞美，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才这样做的吧？”

    晓岚瞪了他一眼，答非所问的问：“薇薇呢？”她忽然想起他是一个人，他是如何脱身的？

    周伟杰朝营区努努嘴。

    “她正在烤肉，她好像满受男生的欢迎。”

    晓岚理解的笑笑。

    “漂亮的人总是受欢迎的，她一向很有男人缘。”

    “那么你呢？”

    “我？”晓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应该也有很多男生喜欢你吧？”

    晓岚仔细的看着他，想分辨他的话是恭维还是取笑。因为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让人觉得可怕就已经很庆幸了，别说会有人喜欢她。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谢谢你的日行一善，不过，我想这正是我需要加强的地方。”

    听了她的话，周伟杰认真的上下、左右看着她，接着正经八百的说了句：

    “嗯，看起来，你的确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你是什么意思？”晓岚平静的心又开始起伏。这个人为什么老是说一些她听不懂或不喜欢听的话？难道她真的跟他有仇？

    嗅着空气中一丝丝的火葯味，周伟杰反应很快的拗着：

    “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很谦虚。”

    虽是这么说，可他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让他的话听起来没有一点诚意。

    “如果和你比起来，那么任何人都称得上是谦虚的。”晓岚暗讽着他的臭屁和自大。遇上这个人，她的战斗力总是旺盛的。

    周伟杰颇有自知之明的笑着说：

    “照你这么说来，我什么都好，就差谦虚这一项美德了？唉！人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看他脸认真的皱着眉，似乎真的是这样遗憾着，这让晓岚不得不被他的厚颜打败，于是无奈的微微一笑。

    看见她露出笑容，周伟杰的眉眼都笑了。

    “其实你笑起来很漂亮，你应该多笑一点，不要老是绷着一张脸。”

    晓岚怀疑的看了一眼。他居然说她笑起来很漂亮？是不是又在开某种玩笑？

    “没事一直笑不是像个傻瓜？”

    周伟杰仍是神态自若的笑着，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你可以想一些开心的事啊！这样就不会笑得像个傻瓜了。”

    不是晓岚天生悲观，她只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是值得开心的。现在社会治安败坏、学校里课业报告又多，再想到众说纷云的千禧年世界末日，她真的笑不出来。

    见她皱着眉头不回话，周伟杰忍不住又问：

    “活了十几二十年，你不会一件开心的事都想不起来如果是真的，那你的人生就太凄惨了些。”

    呸！晓岚白了他一眼。

    “你的人生才凄惨呢！”

    周伟杰没有否认，只是一脸正经的说：

    “以前我的确有过一段凄惨的人生。你记不记得？小学的时候我被骂臭头，又老被女生欺负，小小的心灵受了多少创伤？像我这么优秀的少年差一点就被毁了，幸好我很坚强、不畏恶势力，才能有灿烂的今天。”

    他说唱俱佳的功夫的确让晓岚自叹弗如，望着他忽而忧忽而喜的表情，她忍不住失声笑道：

    “为什么你说的和我记忆中的刚好相反？我记得欺负人的都是你，是你先騒扰我们，我们不得已才反击的。再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你有什么优秀之处？”

    灿烂的阳光洒在周伟杰身上，映出他的一口白牙。

    “有一句名言说：‘如果你看不到别人的优点，那是你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人不但臭屁到极点，还非常贼，居然拐弯抹角的骂人。晓岚才不会中他的计。

    “基本上，你有什么优点都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去了解你有什么优点。我相信以你现在的行情，欣赏你的人一定有一卡车，你还是留着机会给那些懂得欣赏你的人吧。”晓岚半讽刺半玩笑的说。不管她是怎么看他，喜欢他的人确实很多。

    叶薇薇就是其中之一。对她而言，周伟杰简直是零缺点的超完美。

    “你说的没错，天下之大总有识货之人。有时候被太多人盲目崇拜还不如有一人真心欣赏。”周伟杰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微眯着眼睛，那样子好像是真有那么一个人是他所期待似的。

    难道他也有过不圆满的故事？

    趁他安静的时候，晓岚仔细看着他的脸。

    周伟杰发现了，马上又从若有所思变回那副自信且得意的笑容。

    “为什么一直看我？难道你也看到我的优点了？”

    晓岚嘴角一撇，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他这种无葯可救的自大了。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你有这么大的转变？”

    “我希望你的意思是说我变帅了。”周伟杰不仅摆出一个自以为帅的pose，还对她抛了个可笑的媚眼。

    这真是她所见过最爆笑恶心的表情，幸好她刚刚没吃下那些烤肉。虽然不苟同他的动作，不过她的确无法否认他的话，于是淡淡笑了笑，说：

    “不只是外在我感觉你整个人像脱胎换骨，说不上来”

    “哈！你终于发现到我的改变了。人家都说男大十八变、丑小鸭也会变逃陟，或许我本来就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只是一直被泥土掩盖住”

    男大十八变？丑小鸭变逃陟？！晓岚听出了一身汗，望着欲罢不能的周伟杰，她很后悔说了那句话。

    为了阻止他再继续自我膨胀下去，她宁愿回去被烟熏。

    “你还要继续说吗？我肚子有点饿了。”晓岚指指树林外“要不要回营地。”

    “那我们就回去吧。”

    走在晓岚身边，周伟杰脸上仍带着微笑，这让晓岚觉得有点诡谲。

    “你在笑什么？”

    看了她一眼后，周伟杰听似平淡的语气里有着隐隐的感触。

    “我倒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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