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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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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生在龙年,一个台风来袭、雷雨交加的夜晚,所以他的父亲将他取名为雷龙。

    段家是地方望族,经营一家规模很大的五星级饭店,财力雄厚,他父亲政商关系良好,势力一把罩,因为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全家的宠爱都集于他一身,段雷龙不仅娇生惯养,更是从小养成他霸道、傲慢、放纵的个性,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奶奶视雷龙为金孙,无论他要什么,奶奶都会买给他,从小的时候开始,他每天有不同的新玩具,饮食也都是山珍海味,总之什么都要是最好的。奶奶从不认为这样对雷龙毫无节制地宠爱有何不妥,她总是说:“反正段家金山银山,怎么花也花不完,以后所有财产都是你的,你就尽量挥霍吧!”

    此话一出,雷龙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挥霍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在学校里,因为他长得潇洒帅气,强壮高大,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女同学为他疯狂,但在同侪之间,他总是任性而为,不顾他人感受,只要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就算是用抢的也要抢到手,因此雷龙虽然表面上是大家的头头,其实很多男同学私下对他很不满。

    这一年,为了庆祝雷龙二十岁生日,父亲二话不说马上买了一台莲花跑车给他,因此他迷上赛车,每天开着莲花跑车在街道上炫耀,甚至为了测试车子的超强马力,他还经常半夜里,在山区漫无目的地狂飙。

    这天深夜,孤月高挂在山的那一头,人烟稀少的产业道路上,雷龙肆无忌惮地踩下油门,轰隆隆的引擎声、高速转弯发出的煞车声,为他带来极速的快感,过瘾极了。他打开车窗,任刺耳的辣妹乐团热门音乐扩散到整个山区,南风微微地从海边吹来,坐在驾驶座的他整个人跟着音乐兴奋摇摆。

    夜色沉沉,忽地他目光一闪,诧异地望着前方一位骑着脚踏车的女孩。

    他有没有看错?三更半夜,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还是个女孩子?

    她是人?还是鬼?

    天哪!他想到哪儿去了?他才不信有鬼神,而且什么都不怕!不过这女孩真的很特别,敢三更半夜一个人在空旷的山间小径上蹓跶,胆子颇大的嘛!

    有趣!

    雷龙心血来潮,想到一个恶作剧的点子,他操控着方向盘,抓准目标,驶向前方一个水坑,那女孩的脚踏车正好骑在水坑旁,雷龙急速驶过,水坑里的脏水马上整个喷溅出来,把那女孩溅得一身湿,雷龙随即在前方几公尺处快速煞车停住,探头出来,得意地哈哈大笑。

    夏小葵全身湿答答,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会在半夜走这么危险的山路,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在麦当劳上夜班,原本麦当劳大夜班不收女生,还是她特别拜托店长才被录取的。这么坚持要上夜班,为的当然是工读薪水比较多。每天凌晨两点以后下班,为了抄近路早点回家睡觉,她只得走乌漆抹黑、阴森森、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一开始会害怕,久了也习惯了,反正三更半夜不会有人,只要没有人,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葵不知道亲生爸爸是谁,而她的妈妈夏羽,是地方上人尽皆知的娼妇。从小她就在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和鄙夷的目光中长大,卖菜的阿姨曾经大声骂她妈妈是贱货,勾引别人的老公,说她妈妈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女人。

    她常常看见妈妈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以前她不懂为什么,等她渐渐长大,懂了男女之间的床笫知识后,一上了高职,她便决定要靠自己半工半读,不再用妈妈的钱。

    今天也是辛苦了一天,她正想赶紧回家好好地睡一觉,没想到却被泼了一身湿,而且对方摆明是故意的!可恶!

    她狠狠瞪着段雷龙,双眸喷出熊熊的火焰。

    “哈啰!漂亮的小妞,这条路现在是我的,我正在玩车,不喜欢有人打搅我。”雷龙理所当然地说:“你抢在我前面,挡住我的路,我很不爽!”

    “你太过分了!”她气得大吼。“马路是公用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怎样?只要我高兴,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嘻皮笑脸,她则咬牙切齿。

    在说这几句话的同时,雷龙已经认出小葵,而小葵也当然认得大名鼎鼎的他。

    他是段家的独子,外型俊逸挺拔,大家都说城里同年纪的孩子里属他最优秀、他最好。反正从小到大他被家人和学校小心呵护,他不愁吃穿,每天除了把书读好外,就是吃喝玩乐。但是在这一刻,他终于露出真实邪恶面目,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哼!那些好名声全是虚有其表,他不过是标准的纨袴子弟,恶劣至极!

    “你怎么这样”夏小葵气得跺脚。“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段雷龙简直快笑弯了腰。“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欺负人家,从来没尝过什么叫做报应!”他对寂静的四周喊道:“来啊!报应!来啊!报应!”

    “该死!”她不甘示弱地口出恶言骂他。“我诅咒你的车子爆胎,让你回不了家!”

    “你诅咒我?”他嘴巴张得好大,惊讶不已。“你胆敢诅咒我?”从小到大,所有人无不对他和颜悦色,他从没被骂过,更别说被诅咒了。

    “我为什么不敢?”她眼睛瞪得好大,黑白分明,晶莹澄亮的眼瞳熠熠生辉。

    雷龙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你凭什么认为大家都怕你,连我也要怕你?”她不屑地嗤之以鼻。“哼!我才不吃这套!”再跟这种人说下去也是白搭,她转身上了脚踏车,准备赶紧回家。

    雷龙挑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好吧!咱们就等着,看我会不会有报应!”他可跟她杠上了!他吊儿郎当地坐上车,炫耀地试踩油门,引擎发出巨响,跑车已经迫不及待,即将飞驰出去,没想到下一秒,车子却突然间爆出“轰!”好大一声爆裂声!

    哇!真的爆胎了!后车轮爆胎,再昂贵的莲花跑车也无用武之地了,雷龙忿恨地下了车,猛踢轮胎。

    小葵回过头,呆呆望着他,然后,她轰然大笑。“天啊!真是现世报!感谢老天爷,替我报仇了!”

    雷龙颜面全失,气急败坏,却毫无反驳之力。

    “好可怜喔!段、公、子,你回不了家了!”她佯装同情地看着他。

    这是雷龙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可怜”对方还是个娇弱的女孩子。

    他想打手机回家求救,摸摸口袋才发现出门时太急,根本忘记带手机。

    “喂!你有没有手机?”就算有求于人,他的口气依然傲慢。

    “我连吃饭都有问题了,怎么有多余的钱买手机?”她冷淡地回答。

    这下糟了!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区里,他可怎么办才好?

    “我走啦!”她面无表情地跟他说再见。

    “等等一下”他口吃了。他着急地想,她怎么这么狠?难道没看到他很需要她的帮助吗?

    “干么?”她不解地回头。

    “我我”他说不出口,毕竟他从不开口求人。

    她聪明地会意道:“喔,你要我帮忙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要帮助你呢?想想你刚才怎么戏弄我的?”

    “唉这是我自作自受,我真的活该倒楣!”他面色难堪,挣扎了好半晌,终于艰涩地道出:“请留下来,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小葵轻嗤一声。“真是难得,段公子用了请这个字呢!”然后她双手一挥。“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看你可怜,一起回家吧!”她跳下脚踏车。“幸好还有这台脚踏车,最快的方法,就是你载我,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到了市区,你就有电话可以打了!”

    可是,他迟迟没有动作,她狐疑地望着他,直到他用着前所未有的哀怜口吻说:“我不会骑脚踏车。”

    “天哪!”她愣住,下一秒,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开莲花跑车的人竟然不会骑脚踏车?真要让人笑破肚皮!“可是我不可能载得动你啊!”雷龙委靡不振。今晚他真是倒楣极了,遇见她以后,他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他在她面前完全抬不起头。她,一定是他的克星。

    “那就用走的吧!”小葵道。看样子只有这个办法了。

    “走路?”他惊骇不已。“那不是会累死?”这一段起起伏伏的山路少说也有一公里。

    “不然怎么办?”她看看手上的表。“骑脚踏车十分钟就到了,走路大约要走三十分钟,看来今天回到家都要凌晨三点了!”

    看雷龙仍是踌躇不前,小葵不耐烦地道:“你不要啰哩叭唆好不好?走点路,又不会少了你几块肉,不要再犹豫,再犹豫天都亮了!”为了省车费,她常常走路,早就习以为常。

    他别无选择,只能跟在她后面。一路上,他们东一句,西一句,慢慢地聊了开来,原本不熟的两人逐渐没了芥蒂,变得自然起来了。

    “这么晚才回家,你明天一大早又要上课,这样不是会很累?”他用不曾有过的温柔语气问道。夏小葵是他几乎不曾碰过的类型,生活层次相差太多,令他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子的生活。

    “难得你也会懂得体贴人家啊!”她笑答。

    他被“体贴”两字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对啊!他管她睡眠充不充足干么?

    “其实我早习惯了,一天睡不到四小时是常有的事。”她不以为意地笑着。“我要念书、要工作、要睡觉,常常觉得时间不够用,每天都睡不饱。”

    “怪不得你好瘦弱!”他不知道此刻心里所升起的是什么感受,这是怜惜吗?

    “嘿!”她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别同情我,我喜欢靠自己双手正当地赚钱。”她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同情地瞥了她一眼,他当然耳闻过她妈妈是谁。从小他们就不曾有交集,奇特的命运竟然安排今夜让他们邂逅!

    就这么走着聊着,没多久两人就到夏小葵家了。奇怪,跟她在一起,怎么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

    颓圮的围墙,满地的垃圾,看起来就像贫民窟。

    “转角那里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你可以打电话向家里讨救兵了!”

    “谢谢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大可以撇下他不管,骑脚踏车走人,尤其在他的恶作剧之后,她却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地陪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

    “不客气!再见!”她连头也没回就上楼了。她累了,累到想要马上倒头就睡,没有精力再多想今晚与雷龙的相遇经过。

    雷龙可就不同了。

    他呆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一种美好的滋味滑过他的心田,无法形容。

    他,彻底记住她了

    ----

    大二的生活,对雷龙而言,还是吃喝玩乐。其实他不是不喜欢念书,脑筋高人一等的他总是觉得那些课业好简单,他早就会了,因为早就会了,心思自然从不放在课业上,使得家人频频关心,以为他成绩不好,课业过不了关;不过,段家人也不担心这个,反正只要塞钱给学校就可以让他得到第一名,甚至还计划让他毕业后出国念书,即使念不好,也可以用钱买一个博士回来。

    雷龙从来不花精力在课业或任何无谓的事上,然而,他现在每天下课后,都会开着莲花跑车前往光顾金灵牛肉面店。

    堂堂段少爷会到这里吃牛肉面,除了这家牛肉面是老字号招牌,肉鲜味美外,另外就是因为小葵了。

    夏小葵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在这里打工,老板娘提供她免费的晚餐,让她可以省下一餐的饭钱,而且勤劳又伶俐的小葵,也得到了面店老板娘的真传,能煮出肉嫩面香的好吃牛肉面。

    小葵真美!雷龙天天看着她,心底已经擅自亲密称呼她的名字了。

    尽管穿着面店的制服,身上系着围裙,头绑两根辫子,她还是美得令人心动不已。她不停地穿梭在顾客间,忙着送上一碗碗热腾腾好吃的牛肉面,有时老板娘忙不过来,她还要帮忙下厨。但不管多么疲惫,她永远以笑容面对客人,纵然是一身普通的装扮,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底,却绽放着无比的光芒,恍如坠入凡间的仙女。

    雷龙第一次来时,小葵就认出他,她只对他嫣然一笑,没怎么特别留意,只是后来发现他每天都会来,而且很准时,六点整,他一定出现在面店里。

    “原来”有一天,她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吃牛肉面?”

    “对啊!”他干笑道。才怪,喜欢吃牛肉面是假的,为了夏小葵才是真的。

    另一个男孩,卫子皓,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和段雷龙是同班同学,卫子皓是有实力的人,他的成绩其实都是第一名,只是因为段雷龙的父母会帮儿子买成绩,让他每次都变成第二名,虽然心底不满,但是他明白实力是长长久久的,有一天,他会证明他比雷龙还行。

    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出身书香世家的他,温文儒雅,文质彬彬,不像雷龙那样给人粗犷、玩世不恭、大而化之、狂野的感觉。

    卫子皓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夏小葵了。他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样蕙质兰心、刻苦耐劳的她,那份毫不被命运击垮的韧性,就像一朵梅花,在寒冷的冬天开花,显得坚毅又美丽。

    能够每天看到夏小葵的方式,当然就是来这家店里吃一碗牛肉面再走,仅仅这样,他已心满意足。

    因此,当雷龙也开始天天出现时,卫子皓很不是滋味,尤其雷龙的视线总是偷偷地锁在夏小葵身上,那散发光彩的神情,恍如在看奇珍异宝一般。

    卫子皓对雷龙绽放着爱恋的眼神了然于心,因为他自己也有那样的眼神,每次在角落远远望着夏小葵,他总是会露出眷恋、幸福的笑脸。

    可是,事情怎么会这样?

    虽然以段雷龙雄厚的家世背景,他没有得不到的女人,但他们两人身分太悬殊了,段雷龙怎么可能看上夏小葵呢?

    他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瞧夏小葵一副无辜单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似乎未曾因为雷龙来访而受到任何影响,难道雷龙是在单相思,自个儿暗恋夏小葵吗?

    卫子皓越来越感到不安,一颗心乱糟糟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下周末系里办舞会,他决定开口邀请夏小葵当舞伴。

    同时,当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周末的星光舞会,雷龙却一反常态地沈默,女同学们毛遂自荐要当雷龙的舞伴,都被雷龙拒绝,他知道,只有一个女孩能当他的舞伴。

    只是他要怎么让她点头呢?

    ----

    刻意挑夏小葵快下班,客人比较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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