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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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季过后，天气开始转凉。在这将冷未冷的中间环节，晚上睡觉时十分凉爽。房间的窗留了一小道缝，从床上看过去，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月光洒进来。窗外是种了一片花草树木的院子，此时院子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月光，虫鸣，带着凉意的微风，衬得周遭环境格外静谧。

    但就是这样舒适静谧的夜晚，我却睡不着。

    我和关亦，从前经常同榻而眠，那时的我总能轻而易举地在他怀中入睡。我也曾经无数次说过，关亦，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闻了很安心。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呢？

    他会轻轻笑一声，将我揽得更紧些，把下巴枕在我的肩上，说：“我很高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前闻着就很安心的好闻的味道，现在却成了让我难以入眠的味道。

    几乎是一夜无眠，直到天色微微亮时，我才闭眼稍微睡了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关亦已经走了。

    我坐在镜前，望着镜中人的眼下挂着的黑眼圈，竟无语凝噎。

    于是只好将脂粉扑得重一些。

    身为宫中身份最高的贵妃，每日早晨都要在正厅接受后宫各位嫔妃的请安。得益于先皇性致寡淡，太后早逝，宫中无太后太妃，我也不必早早起来向谁请安。

    先来的都是些战战兢兢、阶品较低的嫔妃。谨慎地行礼，谨慎地请过安后，连茶水也不喝，便低着头要告退了。

    姗姗来迟的是雨淑妃和书才人若干人。眼含挑衅笑意地冲我请过安后，看似不经意地谈论起政事。

    先讲话的是书才人：“南夷战乱，皇上派我大哥去平定了。三十万大军齐往南下，此次出兵势在必得。”接下来，便是他大哥如何如何骁勇，如何如何精通战术，胜算又如何如何大。书才人虽然蠢是蠢了些，但本身长得漂亮，说起话来时，更是神采飞扬。

    雨淑妃也跟着一唱一和，恰似不经意地提起：“却听说纤贵妃的大哥曾经也是哪路的先锋……”复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故作惊恐地捂住嘴巴：“妹妹失礼了，聊得兴致起来，竟忘了……”说完还看似小心翼翼地望了我一眼。

    我笑眯眯地听着她讲完，瞅着她喝茶的当口，又一脸慈爱地讲：“这倒无妨。只怕宫中早有后妃不得议政事的规矩，如今两位妹妹在此同本宫谈论，是为何意呢？”

    其实这两人的心思很简单。书才人的父亲左丞相与雨淑妃的父亲同流合污，如今战事四起，族中亲人出征，自然后宫妃子也跟着沾光。沾光也就罢了，却还要特地在我眼前炫耀一番。潜台词便是：你瞧，你一族人都被流放，即便是贵妃又如何？如今你一人在宫中无人撑腰，如何能站稳脚跟？

    但小姑娘心性，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后宫不得议政事的规矩。此时几人面面相觑，似有些尴尬。良久才胡乱道：“妹妹越矩了。”

    我烦得很，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这两人纯粹是想找我不痛快。而我如今刚复位，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太好罚她们，真真苦恼。

    不过……没关系。好戏不是在今晚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