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机遇却因人而异,佛不信命讲因果,就想着自己不能因为死这么几个人误丢了前途。前后想想,滥用职权的主体应该是政府不是县委,当然,我这么提出来肯定有人同意,我提的也是实报或少报,由他们来领会吧。也决定不说话,或者是多余的话不说了。
县长王平看着书记,他是太知道他了,老奸巨猾的一个人,不告诉他是他讨便宜了,事实面前自己是主打,如果把书记拖出来由他来决定事故走向,作为自己肩上的挑子会轻些。假如说事情弄大,自己也只能算是渎职行为,印象中渎职行为只应受到政纪处分。上边对煤矿事故处罚条例越来越紧张,责任不能由自己一个人来挑,心里就盘算着是否要自己开口来说少报?想想自己还是不能说,要让矿上说。
许中子看着两位领导,觉得他们的意思自己是懂了,打破静默先开了口说:“出了事,也不是谁就想出事,重要的是,只要能保证矿下正常作业,给活着的人相应的赔偿,农民一年能赚多少钱,有的一辈子赚不来死亡的钱,看见钱,家里的人也就不吱声了。更主要的是,要把死亡人数压到市里处罚这一环节上,弄到省里,按省里的规定矿上必须停产,停产对煤矿来说就意味着企业死亡!”
王县长觉得自己该开口了,歪了一下脑袋强调说:“捉马矿是李书记树起来的典型,李书记树起来的典型倒在我手里,没有一个自然过渡?”在座的不约而同互相看一眼,人人心中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无形的欲望开始膨胀。也许,面对矿难有过那么一种透骨的寒冷,但面对自己的利益那种寒冷的东西也就微弱渺小了。
许中子心里很明白,这种情况下,自己保证如实说了,少报是领导提出来的,当然,自己也希望把责任搞小!
许中子觉得自己要不打头,不会有人打头说话了,就指着韩平安说:“拿了铅笔擦,根据井下情况和人员分布擦减人数。咱也像王壁矿那样减成6个。”李书记和王县长的眼睛不看许中子,也不看韩平安,他们要做的事情,他俩看见了也不想知道,眼睛同时盯着窗外的狗,狗在阳光下晒暖儿,毛色灿灿有光,那只蜜蜂还在撩逗它,它的脑袋随着蜜蜂的转圈也转圈,有些转晕了,冲着对方汪汪两声,蜜蜂嘤嘤嘤旋着越过了墙头,狗望了一会儿很失落地卧在了地上。看的人脸上不同角度地露出了笑,一下又觉得在对方面前很失态,同时又都看了对方一眼。吱吱上升的烟气缭绕着满屋子,阳光下看到门上涌出的烟雾,死亡人数,风一样在烟尘中散了。
许中子看到纸上划去的名字突然顿悟了,指着被擦掉的志强说:“这六个人中还可以合并一下,把这个人和这两个人合为一个人。”他指着纸上志强哥哥的名字和弟弟的名字说“把他们合到一起,合为一个人,把志强树成一个救人英雄,英雄和事故伤亡是两个概念。他当英雄的原因是,他弟兄仨一起死了。”
好长时间后李保国说:“树立一个典型也许是好事,大家商量一下,尽量想仔细了,弟兄仨都死了,说起来是很可惜的事情,但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纸上,三个人的名字由许中子拿了笔来画,画了圈,圈外写了两个字:英雄。
这样,六个人就变成了四个人,如果说,志强不算事故,那么死亡人数又变成了三个人,三个人的底线是县里处罚,最后的结果就不用往市里通报了。许中子决定不让书记和县长到矿上露面了,目标大不说,容易引起工人的注意。书记和县长安顿说,矿上必须把贵州叫来的家属安抚好,不能要他们住到矿上,县里也不行,分散开住,住到市里,处理事故时也分散开,必要的时候也要把尸体分开送往火葬场,不排除运送到外省!
送走了书记和县长,许中子不敢消停,要韩平安把抬出来的尸体两个绑一个,用骡子的草料卷了,和骡子一起运到矿区外,再由工具车分头拆卸开拉走。用人要绝对嘴严实,不行就拿钱封口。
韩平安说:“这个我知道,连吓带诈唬,没几个是胆大的。”
许中子问:“你肯定柳腊梅贵州没有亲人了?”
韩平安说:“肯定。人员登记时是死鬼志强亲口说的,我还多嘴又问了他们一遍,他肯定地说,咱们这里好,以后哥哥和弟弟就在这里安家了。”
许中子说:“好啥,没命了!”
许中子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主要问题在柳腊梅那里,这个女人一下失去了三个亲人,如果恨起来,她啥事都敢做,还必须换个意思说,让她感恩自己,他觉得要拿下柳腊梅不是容易事,这事还必须他自己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