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不由己,还是对自己有成见?”
心中疑虑,牧野静风自是不会向禹诗等人提及。
却听得禹诗道:“少主一直不愿回归风宫,必有
不得已的苦衷,以属下之见,不妨等少主被正盟中人
逼至穷山恶水之境时,再施以援手,少主虽会因此而
受些磨难,但惟有如此,方会使他明白风宫才是最适
于他的地方。”
牧野静风不动声色,心中却微微一震,暗忖道:
“姜还是老的辣,他竟早已看清此事。”
禹诗继续道:“如今正盟已是日隐西山,而少主
武功甚是了得,当日神风营数十弟子缉拿段眉母女,
却被少主一人从容截杀,如今正盟虽对少主发出必杀
令,但只要我们稍加留心,少主就不会有差错。”
牧野静风轩眉微微一挑。
神风营缉拿段眉母女被牧野栖阻截之事,牧野静
风本已封锁了消息,没想到禹诗却仍是得知了此事,
这让牧野静风心中略略有些不快。
禹诗又道:“思过寨一役之后,两名神秘女子从
思过寨带走一只密匣,此密匣与血厄剑有莫大的关
系,属下全力追杀,怎奈她们二人武功竟不在当世绝
顶高手之下,终被她们双双走脱”
“那只密匣亦从此下落不明,是吗?”牧野静风
道,其实,在此之前,牧野静风已单独约见都陵,从
都陵口中,他知道范离憎与天师和尚已携带一只木
匣,顺江而上,而且还知道禹诗已暗中派人阻杀天师
和尚与范离憎。
禹诗摇头道:“后来属下方知神秘女子手中的密
匣极可能是假的,由于她们逃脱之后,属下在一座废
弃的驿站中见到了那只密匣,匣子已被打开,里面空
空如也,但属下却在地上找到了几枚针形暗器,而密
匣内又有机括,由此看来,那只密匣应是思过寨布下
的一个陷阱,真正的密匣仍在思过寨内。属下仔细察
看了那只密匣中的机括,由机括的结构来看,它一次
性射出的针形暗器应是二十四枚或三十六枚,但属下
在现场却只见到二十枚针形暗器。换而言之,此女身
上至少已中了四枚暗器,而在这之前,她已被属下所
伤,想必密匣突然射出机括时,她固有伤在身,行动
并不敏捷,所以猝不及防之下,她被暗器射中要害部
位的可能性极大但最终她却还是走脱了,如果属
下猜得没错,她应当是被人救走的。”
牧野静风皱了皱眉头,道:“禹老,莫非救走她
的人,极不寻常?”
禹诗缓缓点头,道:“不错,属下猜测救走她的
人很可能是少主。”
此言一出,举室皆惊,牧野静风也耸然动容!
半响,牧野静风方道:“你如何能推知这一
点?”
禹诗神色一肃,低沉着声音道:“宫主,属下在
那座废弃驿站附近见到了一座坟墓,从碑文看,是主
母的坟墓,而替主母立碑的人,正是少主!”
牧野静风怔立当场!
他像是费了极大的努力,方强定心绪,沉声道:
“你是说,我母亲已死?”
禹诗极为谨慎地酌字酌句道:“如果那座墓是真
的,的确如此。属下觉得,虽然江湖中有不少人知道
宫主母子失散之事,但知晓主母名讳的人,却绝对不
多!”
牧野静风神情有些恍惚:“她老人家不是武林中
人,除了我们家人之外,他人是不会知晓的。”顿了
一顿,又有些迟疑地道:“那碑文上所写的名字,是
否为‘楚清’二字?”
禹诗点了点头,忽然郑重跪下,肃然道:“启禀
宫主,属下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自做主张,已着
人将碑文临摹下来,以让宫主过目,此举对主母实有
不敬之处,乞请宫主降罪!”
牧野静风亲自上前将他扶起,以少有的和悦气色
道:“禹老所做所为全是为了风宫大业,本宫又怎会
怪责于你?你乃风宫支柱,为风宫劳心劳力,本宫若
再责怪你,岂不让众人心寒?”
禹诗隐隐觉得牧野静风一直对他心存芥蒂,今日
却对他如此推心置腹,疑惑之余,不由心萌知遇之
情,当下取出怀中一卷薄纸,小心展开,正是由石碑
上临摹下来的碑文。
牧野静风只看一眼,就断定这的确是牧野栖的字
迹。
他的目光落在了“栖”字上,碑文中的“栖”
字,赫然多了一横笔。
牧野静风记起儿时牧野栖初学“栖”宇时,就经
常将右半部分的“西”与成“酉”后经蒙敏教诲,
才改了过来,只是心神不定时,又会故错重犯,牧野
栖为祖母立碑时,自是神情恍惚不定,难免再次出
错。
平时忙于风官战务,牧野静风已极少记起从前的
事,今日目睹这个错写之字,往事不期然地一幕幕闪
过心头,他不由轻轻喟叹一声。
众人心头齐齐一震。
他们几乎从未听过牧野静风的叹息,往日风宫属
众所能见到的牧野静风,有喜有怒,却惟独没有“
哀。”
在战族子民的心中,他们的宫主应是一往无前,
决不会有任何哀伤的。
牧野静风接过禹诗手中的纸卷,小心收好,缓步
走至窗外,默默眺望远方。
秋意已深,窗外已是一片萧瑟。
良久,良久
都陵轻轻地唤了一声:“宫主”
牧野静风没有回头,他缓声道:“禹老,你可知
家母是如何去逝的?”
禹诗道:“坟墓是新堆砌而成的,附近的官道上
又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地上有斑斑血迹,也许主母就
是在那一场血战中遇难,少主将主母安葬后,路过废
弃驿站时,正好救了那名受伤的神秘女子,此女为了
争夺血厄,与风宫自是结下了怨仇,当她知道少主的
真实身分后,便恩将仇报,设下阴谋,使少主陷入重
重困境之中”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谁最有可能知道主母被杀
的真相?”
“应当是少主本人!’禹诗肯定地道。
牧野静风断然道:“你立即调集人马,前去为主
母护陵,本宫要去拜祭她!”
“是!”禹诗应了一声,又道:“那血厄剑之
事,又该当如何?”
“只要血厄剑不落在天罪山之人手中,就无关大
局。禹老,一件兵器与主母坟墓的安全孰轻孰重,你
应当清楚吧?”
禹诗立时有冷汗渗出。
他的确希望牧野静风能够多派人手截杀范离憎与
天师和尚,禹诗相信,若非范离憎告密,没有人会知
道自己女儿禹碎夜的真实身分,禹碎夜的死,让禹诗
对范离憎恨之入骨,欲将他千刀万剐而后快,但今日
听牧野静风语气,他对血厄的兴趣似乎并不大,这使
禹诗心中甚为懊恼。自己在思过寨苦心经营多年,连
自己女儿的性命也断送于思过寨,难道此事将不了了
之?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自己暗中派出的人马,竟屡
屡遭到来历不明主人的袭击,范离憎亦因此而逃过一
次又一次的劫难。
都陵不动声色地看了禹诗一眼,随即道:“范离
憎是范书之子,在‘试剑林’中又与不少帮派结下怨
仇,天下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只怕为数不少。不知何
故,思过寨人明明已知道了范离憎易容成戈无害之
事,为何竟不追究其罪责?是否由于思过寨有需要利
用范离憎的地方?不过思过寨能保得了他一时,却保
不了他一世!”
禹诗立时明白了都陵说出这一番话的用意,他是
在提醒自己要杀范离憎,大可不必亲自动手,若非痛
失爱女,心绪不宁,以禹诗的心智,当然不会想不到
这一点,而今由都陵出言提醒,禹诗感觉到更多的不
是感激,而是比此复杂十倍的心绪。
他缓缓地道:“不错,谁也保不了他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