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失神地执着水管洒向向日葵,怔忡的她连自己快把一大片向日葵淹死了都不自知。
她的脑子里充斥着昨夜捷人无情的话语,一句句一声声,像波涛般啸卷不休,几乎淹没了她。
直到黑点跑到她身边大声吠叫,她才惊醒过来。
‘黑点,怎么了?’她望向大狗。
黑点汪汪叫着,又朝屋子的方向吠叫两声。
瑞雪这才注意到微弱的电话铃声。
‘黑点,谢谢你。’她连忙将水管丢下,匆匆忙忙地往屋子跑去。
‘喂?’她气喘吁吁地接起电话。
‘请间你是江瑞岚同学的家长吗?’一个老老的声音传来。
‘是的,我是他姐姐。请问您是?’瑞雪边抚着胸脯边道。
‘我是教他生物学的教授,我姓杨。’
‘呃,杨教授您好。’瑞雪有些手足无措,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请问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瑞岚在学校怎么了?’
杨教授的声音衷有明显的不满和惋借,‘江瑞岚以前是个很用功的学生,成绩也相当好,尤其在我的课上更是表现突出’
以前?
瑞雪的心沉入谷底,只能静静地等待杨教授宣判。
丙不其然,杨教授沉重地接着说:‘但是他最近不但报告都没交,而且老是跷课。我和他其他科目的教授谈过了,他这学期的成续一落千丈,再照这个情况下去,他可能会被退学。’
退学!
这个字眼重重地敲人瑞雪的脑袋,震得她几乎站不稳。
‘退退学?杨教授,那要怎么办呢?’
‘这就是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杨教授语重心长地道:‘我希望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督促他。’
‘如果他再在功课上用心的话,那么他可以把成绩拉回来吗?’瑞雪战战兢兢地问。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杨教授,谢谢您通知我这件事,真是谢谢您。’瑞雪由衷地致谢。
‘不用客气。江瑞岚是个好学生,我也希望他能够再专心课业,以后在社会上有所发挥。’
‘谢谢您。’
瑞雪挂上电话后,傻傻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好半晌,愤怒和焦急气恼才迸发了出来。
她气得全身发抖,然而心底却有更深沉的悲哀。
她恨弟弟为什么这样的不争气,不知爱惜求学机会,白白糟蹋了大好人生。
她更恨弟弟践踏她的一片苦心。能读书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像她现在就为自己的失学感到羞愧,为何弟弟却如此不知珍惜,这么不懂事呢?
瑞雪心痛的闭上了眼睛,痛苦在四肢百骸渐渐蔓延开来;她该怎么辫?
瑞岚一再的给她出难题,一个乔捷人就已经让她疲于奔命、惶惶不知终日了,现在再加上这个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我呢?’
自从父母去世以来,她从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此刻,她却再也忍受不住了。
爸、妈,我好累
当乔家的司机老何将瑞雨载到拄家门前,一脸严肃的瑞雪缓锾地走向正要下车的瑞两。
‘瑞雨,你今天再到乔奶奶家遇一夜好吗?’
‘为什么?’瑞雨敏感地嗅出一丝不寻常。
‘你不喜欢到乔奶奶家吗?’
‘喜欢。’瑞雨眼睛一亮,‘乔奶奶好慈祥,对我好好。如果她是真的奶奶就好了。’
瑞雪听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真想抱着瑞雨痛哭,对他说:瑞雨,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只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当人家的傀儡,做人家的替身,我们是替代的,永远不能够戊为真正的主角!
但是她只能压下满心的痛苦,勉强露出笑颜,‘那么,瑞雨今天到乔奶奶家过夜好不好?’
‘你和乔大哥要出去约会吗?’他突然想到。
为了不让弟弟失望,也为了怕他再追问,瑞雪只得胡乱点头。
‘那我就再到乔奶奶家过夜吧!’
瑞雨兴高彩烈地再关上车门,对着好脾气的老何道:‘何伯伯,我们走吧。’
老何微笑着对瑞雪点点头,将车子驶离。
瑞雪这才颓然地垮下脸,慢慢走进屋内,等待瑞岚回家。
她已经打电话给瑞岚的同学,转告他务必要回家一趟了。
四月的风,吹在她身上却格外清冷
瑞雪坐在客厅等待着,宜到黄昏时分,哈雷机车的引擎声才急吼吼地飙近。
‘姐,有什么事情?’瑞岚出现在门口,一边摘下安全帽,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瑞雪缓缓地转向他。
‘你知不知道我正和朋友有事在忙?这么急把我叫回来是为什么?’瑞岚清秀俊朗的脸庞上尽是埋怨。
‘你已经根久没有回家了,我关心一下你不行吗?’
事情不对劲!
瑞岚看着姐姐那双温和却布潇心痛的双眸,突然有些惊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最近的功课如何?’她温柔地询间。
瑞岚惊跳起来,防备地反问:‘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瑞雪的眼底写满痛心,‘你的生物学教授打过电话来。’
简单的一句话,却重重地剌入瑞岚的心,他像是被火烧到尾巴的兔子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他打电话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瑞雪深恸地问。
‘我我做了什么?’他眼睛望向别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姐姐,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如何能冷静?’瑞雪终于爆发出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课业搞成这样?你是不是真想被退学?’
‘退学!事情有那么严重吗?’瑞岚颤抖着历,不断地摇着头,‘不,不会这样的。’
‘杨教授说你的功课越来越差,甚至连课都没去上,你每天都在外头跑,到底在忙什么?’
‘我只不过和朋友’
‘和朋友怎样?’
望着姐姐慑人清明的眼睛,瑞岚心中惭愧羞赧的情绪积压到了最顶点,他恼羞成怒地叫嚷着:‘你干嘛这样问我?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吗?’
‘如果你交的都是只会把你带坏的朋友,那么还不如没有朋友。’瑞雪气恼地道。‘只会交猪朋狗友有什么用?’
‘我不准你侮辱我的朋友!’瑞岚暴跳如雷地大吼。‘我是你姐姐,难道我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尽管不想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抗议,‘别忘了我是那个提供你上大学的人!’
这句话直剌进瑞岚的心,他气呼呼地冲到她面前,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对,你最伟大,你是圣女贞德,我这辈子都只脑瓶你吃饭!你以为我喜欢被你养吗?我已经厌倦了活在你的阴影底下,我已经恨透了有你这么一个‘牺牲奉献’的姐姐!’
‘瑞岚!’她惊喘着。
‘你只会说我,你自己遗不是一样不检点!居然妄想攀龙附凤,去当那个乔捷人的情妇!’瑞岚气得口不择言。
‘你在说什么?’瑞雪的心像被利刃深深划破,只觉心头一阵火烫、一阵冰冷。
‘我说!’瑞岚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爱怎样就怎样,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像一阵狂风般席卷出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关你的事!
这句话反覆地在她耳际响起,敲痛她的脑袋。瑞雪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只剩下绝望和凄凉。
‘不阙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她重复着这几个字,昨夜乔捷人所说的话也在此时浮上了心头。‘对,都不关我的事,什么事情都和我没关系。我这个人本来就这么失败,我的存在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
她环顾着四周,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自已而已。
一点意义都没有。
对乔捷人而言,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对于瑞岚而言,她只是个烦死人的姐姐。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宁静与快乐,原来都是假象;她觉得自己被人生狠狠地愚弄了。
活了二十几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存在毫无价值,这个家、这个世界,有她没她,还不是都一样。
她想起了捷人对她的讽刺
你忘了你的身分吗?你以为你对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码?
瑞雪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能够阻止脑海中的声音,不让它残忍的继续回荡。然而,那些话语依然清晰地重复着
你忘了你的身分吗?你忘了自己的身分吗?
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疼痛,她的泪水瞬间奔流而出
天啊!她真想死!
捷人烦躁地揉着太阳穴,飞快地开着车要前往白卿卿的住处。
虽然待会儿和白卿卿有个浪漫激情的晚餐约会,但不知怎地,他的脑中却一直浮现昨夜瑞雪苍白如纸的面孔。
那温柔的脸庞上没有哀怨,只有认命;他突然对她感到无比的歉疚。
尽管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请瑞雪假扮他的女朋友是为了安抚奶奶,也给她个机会还人情,但是说穿了,他还不是在利用她,利用善良又有点傻气的她。
但是他又马上驳斥自己这样的想法。
在现实社会中,这种交易的行为根本就是天经地义,很正常的事情,他毋需愧疚。
再说,他早就跟她坦白说清楚了。
他甩甩头,告诉自己专心开车,别再胡思乱想。
然而,为何他心底又有种纷乱纠结、酸甜苦涩交杂的复杂感觉?
就在他的车子停靠在白卿卿住处前的同时,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
‘喂?’他不耐烦地应道。
‘乔大哥吗?’是瑞雨那稚嫩又理智的声音。
‘瑞雨,你怎么知道乔大哥的电话?’捷人立时放软了声调。
‘乔奶奶说的。乔大哥,我只是要跟你说一下,今天晚上你和姐姐约会完后,别忘了帮我带另外一套制服到乔奶奶这边来。’他像个小大人般的叮嘱。
‘约会?我今天没有要和你姐姐约会啊!’捷人顿了顿,心虚地间道:‘瑞雨,你现在在乔奶奶家啊?’
‘对。姐姐叫我今天再住在这里,我问她是不是因为要和你出去约会,她有点头啊!’
捷人直觉不对劲,迟疑地问:‘除了这个以外,她有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可是姐姐的表情很奇怪。’瑞雨显然有些困扰,‘你们今天不出去约会吗?那姐姐为什么叫我住乔奶奶家?’
‘这我也想知道。’他喃喃道。
‘什么?’
‘没有。’捷人的表情严肃起来,‘瑞雨,没事的,我待会儿再绕到你们家看看。’
‘好。’瑞雨乖巧地道。
捷人关上电话,抬手就想按下喇叭告诉白卿卿自己的来到,但是不知为何,他又放下了手。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毅然决然地掉转车头,往阳明山疾驰而去。
当车子来到江家门前,一片漆黑的屋子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惊惧。
他想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出去逛逛街,要不然就是出去买衣服什么的,却深知不可能。
她是那种宁可自己省吃俭用存钱下来给弟弟花用,也不肯多花半毛钱在自已身上的人,看她常穿那两、三套旧式洋装和牛仔裤就知道了。
他跳下车,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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