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冲到门前猛敲着大门。
可是尽管他敲得震天价响,里头就是没有半点回应。
捷人更急了,心一狠,抬脚把门给踹开。
黑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着急地在他身旁绕圈子,还朝着门内吠叫。
捷人俊帅的脸庞上净是恐惧,而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皓腕泊泊流出刺目鲜血的瑞雪时,他的恐惧心慌更是聚集到最高点。
‘该死!你为什么想不开?’他边低咒边心疼地将她拦腰抱起,火速地冲向门外。
夜风轻轻地拂遇他额前的黑发,此刻他心中却是一阵阵的发凉。
她千万不能死啊!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荒乱,哭声和焦虑交织在手术房外,构成了令人胆战的场面。
瑞雨趴在乔奶奶的襟前痛哭,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和惊骇。
‘奶奶,姐姐为什么要自杀?’
‘奶奶也不知道啊!小瑞雨,没事的,医生已经在救姐姐了。’乔奶奶老泪纵横,既心疼瑞雨的害怕,更忧心瑞雪的情况。
像瑞雪这么乖巧温柔的女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刘婶和老何也陪在一旁,他们都已经把瑞雪当作是乔家的一份子了,心中的担心忧虑自是不在话下。
睑色惨白的捷人内心更不好受,他颓然地倚着墙,不断地自责着。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么残忍的话?害得她
如果她就这样死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瑞雨,要不要通知你哥哥过来呀?’乔奶奶突然想到这件事。
‘可是我不知道哥哥人在哪里。’
‘该死!他这个浑蛋跑到哪去了?’捷人捶了墙壁一拳,恨恨地道:‘他到底当不当瑞雪是姐姐?每天都不在家,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乔大哥,你在骂我哥哥吗?’瑞雨抬起泪痕斑斑的脸蛋。
‘我’捷人走了过去,轻轻地将他抱起。‘乔大哥是太心急了,不是故意要骂你哥哥的。’
‘我知道。’他乖巧的点点头。
这时,医生从手术房走了出来,直接迎向捷人。
‘乔先生,手术非常顺利。幸好及早送医,虽然失血过多,总算还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医生微笑着告知手术绪果。
捷人吁了口气,倏然放松的情绪让他差点站不住。他搂紧了瑞雨,欣慰地道:‘瑞两,听到了没?你姐姐没事了。’
瑞雨这才破涕为笑,‘那我可以进去看姐姐了吗?’
‘她现在还很虚弱’
‘我们‘现在’要进去看她。’捷人打断医生的话,坚定地说。
‘这好吧!但是你们不能停留太久,让病人休息最重要。’医生说完后便离开了。
捷人向医护人员交代完事情后,便让奶奶他们带着瑞雨先回去,他自己则留下来照顾瑞雪。
本来瑞雨还不愿意离开姐姐,是乔奶奶再三对他保证捷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姐姐,他才勉强地和他们回去。
捷人走进病房,一眼就望见瑞雪那张苍白的小脸。
此刻的她是如此脆弱、纤细,就像是一尊易碎的水晶娃娃,他心头立时涌上一阵怜爱不舍。
看他做了什么好事,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
捷人心痛地坐在她身边,不住忏悔着
而在台北市的街头,恼怒的瑞岚正骑着机车,在马路上狂飙,似乎想藉着疾风卷去他所有的羞恼和内疚。
是的,他内疚极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疼爱他的姐姐呢?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替他的过错找代罪羔羊,也是在替他的惶恐惊惧找一个发泄的管道。
他对不起姐姐,太对不起她了。
渐渐的,瑞岚冷静了下来,开始感受到被自责啃噬的痛苦。
他这一阵子被阿德牵着走,每天不是玩乐就是骑车载着女孩子去兜风,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功课好、意气风发的江瑞岚了。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就是身不由己的想和阿德一起去疯去玩,不想理睬现实;他不想和姐姐一样挑起那么重的担子。
可是,他的良心又不断的谴责自己他猛然地摇头。
当瑞岚看到前方的行人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车子急冲过去的同时,他只记得自己用力扭转车头
清晨的阳光穿遇窗子,轻轻地洒落在瑞雪的脸上。
她从一场迷雾中醒来,全身虚软,力气像是顺着江水流失了一般。
她勉强抬起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的白。
她到了天堂了吗?她可以见到爸妈了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埋在他们温暖的怀中,不再离开。
‘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咦,天堂里怎么会有这个令她心痛又心动的声音呢?瑞雪慢慢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怎么会是你?’她以为自己在惊叫,但事实上,她只是发出了细弱的呻吟。
‘你先别说请,多休息,什么都别想。’捷人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柔声道。
‘我一定是在作梦,你不可能对我这么温柔的。’
她的自言自语让捷人又好笑又自惭;难道他真的那么浑球,对她的态度都是坏到极点?
‘是真的,我就在你身旁。’看着她荏弱的模样,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慢慢地融化了。
原来她的模样是这样的惹人爱怜他没来由地想起她对待瑞雨时的温柔笑语,对待瑞岚时的谆谆用心,还有对待他的巧笑慧黠。
她和妈妈不一样!他忽地领悟到这一点。
她温暖、柔和、有爱心,她是个和妈妈截然不同的女人。
而他却该死的瞎了眼睛,不知道她的好。
一想起自已以前对她态度,他就好想重重地踢自己一脚。
瑞雪没有看到他脸色的变换,只是了无生趣地道:‘是你救了我?’
‘是的。你为什么要想不开?’他一想到她躺在床上,血染红了她白皙手腕的模样,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你为什么要救找?’她望向窗外,心里空空的。
她什么都不想了,不想哭、不想笑、不想说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生命何其宝贵,你为什么要轻易结束?答应我,你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一想到几乎失去她,他都快要疯掉了。
经过这件事,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所占分量之重,远远超过了他之前的想像。
如果是在平常,瑞雪必定会感动寓分,深深为他迷醉。
但是现在经过一次大刺激,她已经失去生存的动力了。
‘瑞雪?瑞雪,你不要不说话。’捷人察觉到她异样的况默,紧张地道:‘你说说话啊!’
‘说什么?’她的语声平静无波。
‘你为什么要轻生?’
‘我不想活了。’她简单明了地道。
‘为什么?’
‘不想活了还有什么原因吗?’她回过头望着他,眼底的毫无生趣让他一惊。
那个有些迷糊、很是温柔,又热爱生命的女子到哪去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苍白虚弱又没有生命力的人罢了。
‘我居然伤得你这么重!’他哀恸地低喊,痛心像一根鞭子细细地划遇他的心脏,隐隐的痛楚渐渐地蔓延开来。
瑞雪不说话,视线再度回到窗外的那片蓝天。
这样的蓝天,蓝得好似要掩盖住虚假,好像所有的事物都是这样的纯净真实然而,她知逍这都是假的。
她的生命中就是充满着虚假!
对于捷人的话和诚挚的表情,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因为她已经深深地埋进那个悲伤的世界中了。
捷人惊惧地望着她,大手颤抖地轻触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瑞雪?’
‘我累了,我想休息。’
‘我’
瑞雪干脆闭上双眼,回绝他所有的关爱凝注。
捷人无声地喟叹着,只得先离开病房,让她独自静一静。
他没有注意到,她紧闭的眸边悄悄地渗出了一滴捩。
当瑞岚额头包着纱布,脸上一块紫一块青的出现在阿德的面前时,阿德整个人都呆掉了。
‘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出车祸了。’瑞岚拖着疼痛的身子,一脸尴尬地道:‘阿德,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你说,都包在我身上。’阿德阿莎力的拍拍胸脯。
瑞岚释然地呼出一口气,欣慰地道:‘我就知道你能帮我。’
‘到底是什么事?’
‘我想要跟你借五万块。’瑞岚匆匆地再加了一句:‘我很快就会还你的,真的。’
‘为什么要五万块?’阿德的脸色变了,他防备地间:‘干嘛的?’
‘我撞了人,医馨费加上什么收惊费的,一共要五万块。’瑞岚惭愧地低下头。
‘那个人伤得很严重吗?’
‘没有,我闪得快,所以只有擦撞到他而已。’瑞岚想起了那辆摔得破破烂烂的哈雷,不禁悲从中来,‘我现在是车子毁了、自己受伤,还要赔对方医葯费。阿德,帮帮我好吗?’
‘开什么玩笑?’阿德急着和他撇清关系,‘你出车祸撞到人是你的事,干嘛要把我给拖下水?’
‘你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的吗?’瑞岚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瞪着阿德,‘你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哼,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约哪一个妞呢!原来是这种事。免谈!’
瑞岚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气闷地叫道:‘阿德,你太不够意思了!’
‘你闯的祸凭什么叫人家替你收拾?你以为你是谁呀?’阿德哼了一声,‘就只有你那个白痴姐姐才会跟在你后面帮你擦屁股。’
‘阿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有今天还不是你害的。’瑞岚瞪着他叫嚷。
‘谁害你了?如果你自己不贪玩的话,你会去买那辆哈雷吗?你会飙车飙到撞人吗?’阿德叉着腰反驳,‘害我还约了那几个想坐哈雷的小妞呢!这下子全都泡汤了。’
‘原来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的哈雷机车。’瑞岚恍然大悟。
‘彼此彼此,你和我做朋友也不就是为了我那辆fzr吗?’阿德轻蔑地道:‘这年头本来就是这样,你别那么不上道好不好?’
‘你真是个混蛋!’瑞岚气极了,破口大骂。
阿德睁大眼睛,‘你凭什么骂我?我可不是你那个笨姐姐,随便你欺负的。我劝你最好跟我道歉,要不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瑞岚一拳击倒在地上。
‘不要侮辱我姐姐!’说完,瑞岚急急地冲出门。
其实真正的大混蛋是他!
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对待姐姐的,他就恨不得重重地打自己一拳。
他是个大混蛋,居然这样对待爱他的姐姐,还对她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
他要回去向姐姐忏悔,向她认错。千错万错,都是他这个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混蛋的错。
然而当他搭着公车,心急如焚地回到家时,见到的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和因无人照顾而显得憔悴的花朵们。
就连黑点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鼓噪的鸡只欢迎他回来。
他茫然地立在家门口,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和孤独感迅速地淹没了他。
他这才知道,家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