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紧张。
「我为人正直,有话必说,不会胡说。」方珊琪抬了抬眉,眨了眨眼。
「你干嘛叫爸爸他们来?」他冷冷地质询。
「咦?奇怪了,我只是问大嫂有没有衣服,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全部跑来?」
杜美妙听他们「吵架」,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困窘,「副理,方大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我该回去了。」
「等等,我很乐意被你打扰呢!」方珊琪笑着拉回她,「我这弟弟遗传了老爸的个性,从小就是这个调调,不苟言笑,爱理不理的,人家以为他很酷,其实他很宝,小时候常常上台唱歌跳舞……」
「方珊琪!」方谦义吼着打断她的话,「你今天非常、非常-嗦!」
方珊琪更乐了,「你看,他就是这样凶巴巴的,你在公司一定常常被他凶了。」
「嗯!」
方谦义翻了白眼,「衣服挑好了吗?挑完了我送美妙回去。」
「等一下!」方珊琪跳起来,打开衣橱怞屉翻着,嘴里念念有辞:「哎!真是不会买衣服,冬天都快过去了,才在买毛袜,好笨!好笨!笨死了!今年穿不到,只好等明年再穿了。来!美妙,这三双长毛袜给你。」
「我不能再拿了……」
方谦义很努力地稳住气息,这才不会瞪向他多嘴的姊姊,「美妙,我姊姊不是八爪鱼,穿不了那么多袜子,你不拿白不拿。」
方珊琪把所有的衣物堆在一起,笑道:「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了。方谦义,你带美妙到客厅坐坐,等我把衣服收拾好。」
「你快点!」
来到客厅,方爸爸依然一丝不苟地坐着看报纸-方妈妈、哥哥、嫂嫂、姊夫听完方谦义对美妙的简单介绍,正围成一圈细声讨论:五个小孩还是在追逐嬉戏。
见到方谦义带美妙出来,方谦仁立即笑问道:「美妙小姐,原来上次圣诞节,我弟弟就是在你家喝醉酒?」
「是的。」杜美妙依着方谦义的手势坐下来,脸蛋微红。
「那他有没有唱歌?他一喝醉就会唱歌的。」方谦仁急切追问。
「没有。」
「没有?」方谦仁摇头叹息,「好可惜!我结婚的时候,他当伴郎,结果新郎没醉,伴郎却醉倒了,然后他就开始唱歌,欲罢不能,饭店听他唱得很有水准,还搬来一台卡拉OK助阵,当场一大堆女生向我打听他呢!」
「方谦仁,你们今天实在是非常无聊。」方谦义板起跟他老爸一样的面孔。
「我有你无聊吗?你老是跟女生说我去当美国人,不回来孝顺爹娘,我的名誉都被你破坏了。」方谦仁也是一样凶巴巴的口气,脸上却是笑的,「美妙小姐,我弟弟有没有跟你这样说?」
「没有。」
「我知道,他碰到不喜欢的人才会这样说。至于喜欢的人……」
「姊夫,」方谦义适时出声,「你们的小孩又打架了。」
姊夫才不去理那群活蹦乱跳的小孩,怨叹地说:「谦义也说小琪不回娘家,真是冤枉,我每个礼拜都载小琪和孩子回家看爸妈,天地良心啊!」
方妈妈也开口了:「还说呢!我听人家传回来的消息,他每次去相亲,就跟女孩子说他爸爸妈妈年纪很大,他要照顾我们什么的……结果你看看!都把女孩子吓跑了。」她一直在偷看美妙,见她长相清秀,言行乖巧有礼,真是越看越喜欢,「我们两个老人家身体都很好,每天爬山泡温泉,以后老得不能动了,会自动到养老院去……」
「妈妈!」方谦义大喊一声,最受不了老妈的苦情演出了。
「我老人家绝对不会麻烦年轻人。」方妈妈拍拍大嫂的手,继续演出中,「我还会帮媳妇煮饭、带小孩,他们的把巴也会买菜、拖地板,对不对?」
大嫂搂着亲爱的婆婆,笑说:「幸亏妈妈体谅我们,我才能安心上班。」
方谦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痛苦地转身去捶墙壁。
「方谦义!」雄壮威武的方爸爸出声道:「你今年三十五岁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把巴命令你,今年年底前要为方家讨第二个媳妇。」
方谦仁拍手叫好:「军令一出,谁敢不从?方谦义,看你躲得了吗?」
杜美妙低着头,脸颊火烫,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全部绕着方谦义终身大事打转,她知道他们全家误解了。
然而,她又多么渴望这不是误解,而是真正与他的家人互相认识。
抬头看一眼方谦义,想寻求他的答案,也想脱离这尴尬的气氛。
四目交投,一股难言的情绪漫上彼此的心头,又涓滴地从眼神流泄而出。
方谦义做个深呼吸,向大家说:「你们无聊就继续坐,我送美妙回家了。」
方珊琪正拎了两袋衣服出来,「咦?不是要一起吃饭吗?」
「你有这么贤慧,为大家煮午饭吗?」
「笨!不会去外面吃啊!」方珊琪转身爇烈邀请:「美妙,一起来吃饭。」
「谢谢方大姊,可是我要回家帮忙。」
「对了!」方谦仁大叫一声,「听说你家的卤味很好吃,方谦义说上星期的美食节目还特地介绍过。」
「对啊!」讲到自家的东西,杜美妙立刻变得津神奕奕,「我爸爸很会煮牛肉面,卤味小菜也是用独家秘方做出来的,电视播出后,客人变得好多,吃过以后都赞不绝口,还要打包回去呢。」
方谦仁迫不及待地说:「那还等什么!我们今天中午……」
「方、谦、仁!」方谦义重重地出声警告。
大嫂赶紧拉住自己的老公,「你急什么?想吃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方珊琪将衣服扔给方谦义,「好啦!爸、妈、哥、嫂,我们自己去阖家团圆,省得方谦义嫌我们太吵。」
杜美妙起身说:「副理,我可以搭公车回去,不麻烦你。」
「我送你。」方谦义口气很坚持。
「这……谢谢副理。」
待他们两人出去后,一家人又聚在一起讨论。
「唉!他们在谈恋爱吗?」大嫂问。
「不太像,美妙还叫方谦义副理,太客气了。」哥哥说。
「可是美妙一直红着脸,看方谦义的表情也很害羞。」姊夫说。
「方谦义看她的表情才恐怖,盯得好紧,好象怕我们会欺负她。」姊姊说。
「呜,我什么时候才能抱第六个孙子啊?」妈妈怨叹着。
「吵什么?牙齿白吗?」英明威武的把巴仍端坐沙发上,任两个最小的孙儿女在他身上乱爬,训示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方谦义那笨小子不懂交女朋友,你们不会帮他吗?」
「对啊!」方谦仁大点其头,振臂一呼,开始唱起军歌:「莫等待,莫依赖,胜利绝不会天上掉下来,莫等待──莫依赖,敌人绝不会自己垮台。不对,不对,我改歌词,老婆绝不会自己跑来……同胞们,醒醒吧,我们要为理想而奋斗了!」
*-*-*
方谦义开车行驶在马路上,星期天人车不多,寥寥落落。
「美妙,想去哪里吃饭?」
他在约她?杜美妙心头小鹿乱撞,低声说:「我跟妈妈说要回去吃午饭。」
「好吧,我送你回家。」
他就这样算了?杜美妙很失望,仍打起津神说:「副理待会儿要回你爸爸妈妈那边吃饭吗?」
「我去你家吃。」
「啊!」现在心田有一群野牛在狂奔。
「很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我爸妈会来,他们今天都吃错药,别理他们。」
「副理的家人很有趣。」离开方珊琪的家,杜美妙心情自在多了,又恢复她活泼的语调:「虽然大家讲话都凶巴巴的,但是感情很好。」
「我爸爸退休前是职业军人,讲话就是这种口气,喊三个孩子也是连名带姓,所以我们三个就被调教成同一个调调。」
杜美妙懂了,他之所以爱板脸孔、脾气硬、口气凶、态度冷,不只因为他是一个需要建立威望的年轻主管,更因为他天性如此,难以改变。只是初次见面的人,不免会被他的冷面孔吓到。
谁又能看到他柔情的一面?想到他爇情缠绵的吻,她心头顿觉甜滋滋的。
「副理,你这个调调很好,在公司正好摆出派头,恩威并重,可以吓唬那些不听话的老员工。」
「你们不是认为我太凶了吗?」
「该凶就凶嘛!几个月前,副理发脾气以后,大家变得很听话-上次你又很强硬,叫丁课长改用整批汇款系统,他不得不听从-曼芝现在很高兴,说新系统至少省了两个工作天。所以,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一些领导管理的书说主管要有EQ去了解员工心理,可是部属没有EQ、甚至没IQ在工作,你也不用费心了。」
小女孩讲得头头是道,方谦义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她在成长,日新月异。
他当了将近一年的财务部主管,对于部门的人与事,他不停地拿捏、理解、修正,有大半的时间竟是和她共同琢磨,逐渐为他、也为她形成一套成熟周延的工作法则。
她有时候鼓励他,有时候提供意见,既聪颖又善体人意-有时候却成了他的炮灰,受了委屈,但又能够立刻恢复正常,隔天照样快快乐乐地上班,为他增添不少工作的动力和乐趣。
这个惹他疼爱的小女孩呵!
「那你有没有EQ呢?」
「当然有了,我准备十五年后当副理,不放聪明点怎么行?」
「我看你不用等十五年,说不定可以打破我的纪录,不用十年。」
「我有这么厉害吗?」杜美妙半信半疑。
「你在财务部的尾牙晚会一炮而红,不但把我请上去唱歌,还有办法叫人事经理跳舞,叫副总变魔-,又叫总经理带动唱,我真是服了你。」
「总经理会不会生气?」杜美妙到现在还是有点害怕,怕惹毛这群大头头。
「总经理很赏识你,那天不是一直夸你可以得到最佳主持人奖吗?他前几天跟我说,打算借你半天,去当股东会的司仪。」
「我不会啊!」杜美妙为突如其来的任务而惶恐,摇摇头,「吓死我了!现在的股东很凶,会丢鸡蛋,拉白布条,我才不要去股东会。」
「我们公司营运正常,股价合理,没有人会抗议。」方谦义笑着安慰她:「只不过去念念议程而已,我也会去,你不用怕。」
他会去?杜美妙安心了,他在她身边,他会教她一切事情,她不必害怕。
能否亦步亦趋、相随相伴,终生倚偎在他强壮的臂膀里呢?
望着他握稳方向盘的手臂,欣喜的好心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酸涩难解的梦碎苦情。
他的小女人是谁呢?谁有幸拥有他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唉!还是回去膜拜他在尾牙唱歌的照片,哀悼她的痴情吧。
「美妙,在想什么?」小女孩就爱发呆。
「没什么,副理,我想到你唱歌很好听。」
「你怎么知道我会唱歌?」
「每个人都会唱歌啊!」
「我问你。」方谦义再也无法抑下心底的谜团,沉声问道:「圣诞夜那晚,我在你家喝醉了,有做什么事吗?」
「副理喝醉就睡着了,我爸爸也是一样。」
事情绝对不单纯,方谦义总觉得小女孩隐瞒了某些事。事实上,当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穿著裤,睡在她的床上时,他简直吓坏了。
偏偏他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恶梦!
可恶!为什么想不起来?他记得的只有那个可怕的恶梦,还有梦中令他无法忘怀的、软绵绵的身躯。
太不良了,他怎能对小女孩图谋不轨?他连想都不能想啊!
「副理,你怎么了?」杜美妙好奇地看他,「空气不好?喘不过气?」
「没事。」方谦义重新让自己清醒,「我好象记得那天晚上很吵。」
「我说过了,是我妹妹带同学来吃消夜,还好有他们来,才能把副理和我爸爸抬到楼上去。」
「也不用把我衣服脱了吧?」
「难道你睡觉还穿西装啊?那是我妈妈要他们脱的。」想到他隔日狼狈窘迫的神情,杜美妙嗤地笑了出来。
「有那么好笑吗?」方谦义气恼地追问:「我睡得很好?没唱歌?没说话?」
「嗯,睡得像猪一样,还会呼呼打鼾哩!」
「你偷看我睡觉?」
「我干嘛偷看你睡觉?」杜美妙全身发烫,根本不敢回想那个旖旎缠绵的长吻,「我那天好累,就去妹妹房间睡了。」
方谦义也不敢再问,希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不过做了一场甜蜜的恶梦而已。
可是,为何三个月来,他一再反复回味恶梦,又渴望恶梦成真呢?
方谦义!你恶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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