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故意装傻,假装没看到人家生气,一边将绞肉送进袋里,一边闲磕牙。
“先生,你真的很幸运,像我家巷底阿发那一家人,一场大火全家几乎都死光了,剩下个五岁小孩不知要怎么活。”
“更可怜的是手上肌肉全坏死了,医师说要截肢,庞大的医葯费没着落,整个人烧得像个小肉干,躺在无菌病房接受治疗,这辈子是别想有见光的机会。”
说着说着,他切下一块肥美的猪肝。
“你的命好呀!四肢俱在又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这块猪肝拿回去炖给女朋友吃,补血的,不要钱送你啦!”
“这谢谢。”沈烈阳是出自真心,没有半分勉强。
原来这世上有比他更值得同情的人,他有健康的四肢和用不尽的财富,现在又有绿儿为伴,他真的很幸运。
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尽,真的?炜铡?br>
他何必拘泥于自身的残憾,一切都是庸人自扰之,只要他不要看轻自己,别人就不会看轻他,全都是自尊心作祟才会看不清。
不过有失必有得,他遇见此生最爱的女人。
“人要惜福,好好地疼女朋友,这么漂亮又可爱是很危险哦!一不小心就喂!小姐,我不是在说你见异思迁啦”
肉贩老板忙着解释,急得满头汗。
“对不起,老板,她大概又看到什么新鲜事,不会介意你的话。”
沈烈阳追了上去,不忘回头向肉贩老板道歉,首次露出真诚的态度对人,没有平日跋扈的阶级之分。
“小表,谁准你在这里摆摊子?”
几个十八、九岁的混混趿着拖鞋,抽着廉价香烟,朝地下吐了一口槟榔,联手欺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还将他的小推车踢倒,不远处立了个年岁梢长的男人。
“我我摆摊子不成吗?”小男孩红着眼眶抢救污了泥沙的卤味。
“答对了,我就是不准你摆。”其中一名混混打掉他好不容易捡起的食物。
小男孩气得哭出来,用脏袖子抹去眼泪。“你凭什么,我妈都是在这里摆摊子。”
“我管你妈还是他妈的,这里是我们蓝天帮的地盘,没付保护费就不许摆摊。”
“谁说的。”一道女音插了进来。
“死小表,你敢对蓝天帮不敬”混混随后发现不对,视线一转,眼睛突然睁大了。“好漂亮的马子。”
左天绿的笑容不见了,她没理会那群半大不小的痞子,弯下腰帮小孩子把小推车扶正,捡掉在地上的卤味。
“小妞,你很正哦!我劝你不要管蓝天帮的闲事,跟我们兄弟找间宾馆乐一乐。”
乐一乐?找死还怕没鬼当。“蓝天帮?凭你们这副鸟儿样。”
“你敢侮辱蓝天帮。”一个小混混怒得折断手中的香烟。
“就算蓝天帮的帮主风似默在场,我吐他一口口水他也不敢动我。”一群狐假虎威的家伙。
“你好大胆,得罪我们蓝天帮的下场你可知道?”这名小混混回头向背后男人用眼神示意。
她嘴角一勾。“小弟弟,蓝天帮的帮规我比你清楚,要不要一条一条背给你听?”
“你”捺不住脾气的小混混正想上前给她一个教训,男人已走近身边,伸出一只手阻止他。
“小美人,看来你和蓝天帮的关系匪浅。”李威噙着阴笑探她的底。
他是打着蓝天帮的旗帜带着一群手下讨生活,最近才将势力扩充到这个传统市场,准备由小摊贩下手,收取一点保护费。
眼前这位小美人姿色不错,瞧她一副对蓝天帮知之甚详的模样,他不得不防。
“蓝天帮的帮主夫人和我有张同样的脸,你说我和蓝天帮有什么关系呢?”
李威大笑三声。“小美人,你也太扯了吧!谁都很清楚我们帮主的妻子是位女警官,我看你啧!只适合帮我暖床。”
“去烈阳?”
她才想骂两句不雅的脏话,有人已替她出气,一拳打向李威的鼻子,当场打断他的鼻梁,血一直冒出来。
李威痛得捂着鼻子跪在地,他的手下见状赶紧扶住,帮忙止血。
“你们真是向天借胆,居然打我们老大。”
左天绿快乐地搂着沈烈阳。“我们不需要向天借胆,因为我们胆子本来就不小。”
“你找死。”
两、三个没去帮忙的小混混一拥而上,打算替老大报仇,沈烈阳将左天绿往身后一推,三两下工夫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李威止了血,一见自己的手下挂了彩,眼神一使,所有人都掏出随身武器,朝他们保卫过去,市场内群众见状,有人为他们掬一把冷汗,有人打电话报警。
“给我上,不要伤了小美人,她一定没有尝过男人真正的勇猛。”李威涎着不怀好意的笑。
“是。”
沈烈阳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羞辱,但绝不许人在言词上轻薄他所爱的人,他的神色变得阴鸷而嗜血,使原本丑陋的那面脸颊更显得恐怖。
他就像地狱来的恶魔,狰狞的表情让那群年轻的混混害怕,手拿武器不敢靠近。
“呸!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还不快给老子上,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鬼面人。”李威用轻篾口气啐道。
很好,他有犯了烈阳的禁忌,这下非死的很难看不可。左天绿忖度着。
不用他们出手,沈烈阳主动攻击,他的动作令人惊畏,他们自然手软脚软地不敌他狂暴的怒气。
这时,一位履凶映鱿郑钥彰磺梗腥送麓蚨罚蛄已敉肆肆讲交筇炻蹋滤艿搅鞯m啊?br />
“石虎?”左天绿一见来者,马上躲在沈烈阳身后。
不是怕他,而是担心他口风不紧乱嚼舌根。
“我听说这里有人辱骂蓝天帮。”
原来,那通打给警察的电话被转到蓝天帮,因为涉及蓝天帮的内务,和警界传奇左天蓝交情好的警官干脆不管事,由他们去自理。
李威以为是帮手到来,连忙加油添醋地数落,意在借刀杀人,图利自己。
“这位大哥,那个鬼面人瞧不起蓝天帮,还说蓝天帮是个屁,连替他拿鞋都不够资格。”
“是吗?”石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左天绿气不过,忘了要躲蓝天帮的人。
“去你的死人头,闭口开口就是鬼面人,你以为你又长得帅呀!要不要撒泡尿照照。”她察觉众人眼中的讶异,马上很淑女的说道:“这位哥哥,你晓不晓得你面前站的这位大哥是谁?他可是大名鼎鼎虎啸堂的堂主石虎。”
“什什么,石堂堂主?”李威吓得脸发白,口齿不清。
“还有呀!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叫他坐,他绝对不敢站,我在他面前骂他帮主十句,他一句也不敢回。”
石虎挑挑眉,眼底是兴味。“三小姐,你似乎过得很写意。”
“啊!”糟了,太得意忘形。“石虎,你连帮主夫人都会认错,是不是太久没被扁?”她学二姐的口气说话。
李威一听见石虎恭敬地唤了声三小姐,当场软了腿。
“三小姐真是幽默,我岂会认不出夫人。”石虎的表情明摆着你、就、是、左、天、绿。
一见西洋镜拆穿了,她就不用辛苦的扮粗鲁。“我和二姐面貌相同,你怎么认得出我?”
“夫人不似小姐这么秀秀气,她不会躲在男人身后找庇护,而是二话不说地冲上前”
“然后把他们打成肉饼喂狗,石虎,你真是我二姐的知音呀!”她正在打好关系。
“三小姐过奖了,我可不想成为帮主拳下的‘知音’。”帮主的溺妻是出了名的。
“凡事有我二姐挡着,难道他敢打老婆不成。”不被老婆休了才怪。
她就是料定姐夫不敢打二姐,所以才敢大放厥词挑拨,反正倒霉的又不是她。
“三小姐言重了。”石虎眼尾瞧见正想开溜的李威一行人。“你们给我站住!”
李威畏惧蓝天帮的势力,乖得像只狗走了回来,用着畏畏缩缩的表情问道:“石堂主,有事吗?”
石虎利眼一扫,见他们打了个哆嗦,才将决定权脚给左天绿,左家女子善记恨又诡计多端,他不想自找霉头。
明哲保身,这是不变的真理。
“我说石虎他,既然他们那么喜欢蓝天帮,你不妨将他们收纳旗下,好好的‘磨练’、‘磨练’。”
磨练的意思大伙都很明了,李威和其手下都吓得抱在一起,脸白得像日本艺妓。
“这件事我会办妥,不知三小姐要失踪到什么时候?”帮主的岳父可找得急。
至于帮主夫人则吩咐他“慢慢”找,不要急。
唉!说到重点。“你可以当作没看见我吗?”她不怀希望地问。
“你认为呢?”
不好玩,石头帮的老虎硬邦邦,还是找她的爱人较妥当。左天绿不想理会石虎的偎向沈烈阳怀中,没注意他眼底的讶异之色。
“烈阳,那个人好讨厌,我们不要理他。”
“嗯。”沈烈阳没多话的附和。
左天绿想起被他们忽视在一边的小男孩,拉着沈烈阳的手趋前一问:“小弟弟,你不用上课吗?”学校应该没放假,他怎么会在上学时间出现在传统市场?
小男孩擦擦眼泪,苦着一张脸看着再也卖不出的卤味,有些惊惧沈烈阳脸上的疤,可是又很喜欢帮他出头的大姐姐,他故作勇敢的回答。
“妈妈生病了,家里钱不够,我出来帮忙妈妈赚钱。”他红着鼻头抽着气。
“爸爸呢?”
他很倔强的别过头,不想提去那个人。“死了。”
经年处理受虐儿童及不幸的家庭悲剧,左天绿很明白这是件抛妻弃子的案例。
“家里还有什么人?”
“妈妈、弟弟,还有我。”
母病子幼。“妈妈生了什么病?”她能尽一份心就不吝啬。
“医师说妈妈脑中生了一个瘤,手术成功率不高,而且我们没有钱开刀。”小男孩一说到伤心处,豆大的眼泪就掉下来。
脑瘤,简单,她老爸不就是脑科权威。“小弟弟,别哭了,我替你找个不用花钱的医师。”
“真的?”
“嗯!你到左氏综合医院找院长左自云。”她向路人要了纸笔写了写。“你把这张纸交给他,你母亲住院开刀的事就没问题。”
左天绿向沈烈阳拿了几万块交给小男孩,要他乖乖地上学去,不要再出来摆摊。
“姐姐,谢谢你。”
小男孩感动地推着车回家,众人为她的善举会心一笑,赞她人美心善。
沈烈阳温柔地拥着她,与她一起接受众人赞美。
原来人与人的距离是如此的短,他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