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我出门的时候,那位先生也刚在送客,客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孔英俊斑傲,双目如鹰,他看见我一呆,随即大胆的打量我。
我不习惯,只得别转面孔。
只听得夫人同客人说“原医生,那件事还没有解决?”
那原医生吁出一口气,浓郁袭人而来。
仿佛所有患疑难杂症的人都聚在这座宅子里了。
夫人并没有为我们介绍,我乐得轻松,但我觉得原医生炯炯的目光一直逗留在我身上,象要在我身上灼出记号。
幸亏方中信的车,在门外响起号角。我朝夫人点点头,再向那位先生说声再见,便走过去。
方中信替我拉开车门,让我坐好,才与他们寒喧。
我觉得那位先生与原医生对老方都颇为冷淡。
老方回到车子来咕哝:“一直瞧不起生意人,真没意思。”
我劝慰他“何必要人看得起。”
他听了这话,开心起来“对,只要你看得起我,我就是个快乐的人。”
我也禁不住笑。
他又忧心起来“那个年轻男人是谁?”
“他们叫他原医生。”
“他为什么象要吞吃你?”
“不要开玩笑。”
“真的,”老方固执起来似一条牛“这种男人,一看到略为平头整脸的女人便不放过,势凶夹狼,说不定明天就追上门来,你没有告诉他住哪儿吧?”
“我相信原医生不是坏人,你别瞎七搭八。”
“这么快你就帮他?”
“老方,我不认识那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看,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怪叫救命,”我们还不够烦吗,你还要信口雌黄?”
他沉默一会儿。“对不起。”
“不,我对不起你。”我无精打采的说。
“夫人打算帮你?”
“她古道热肠。”
“她真可爱,可是不知恁地嫁了个如此阴阳怪气的男人。”
“何用你多管闲事。”
“不是吗,说错了吗,”老方说:“初见夫人,我才十六岁多些,真是惊艳,回家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老实说,要是她云英未嫁,我发誓追她。”
“她年纪比你大,”我提醒他。
“又何妨?连这些都斤斤计较,如何谈恋爱?”
我忽然明自为何那位先生对老方冷淡,原来他一直单恋夫人。做丈夫的自然对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小伙子没好感。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他眼若铜铃。
“老方,别吵了,我可脑旗要回去了。”
他没有回答,把车予开得要飞一般。
我知道他心中不快,我何尝不是,再想找一个这么肯为我设想的人很难,那边的那一位,如果有十分之一这么关心我,我都不会把车手驶上生命大道。
懊段婚姻生活令人奄奄一息,勉强而辛苦的拖延着,因为不想蹈母亲与外祖母的覆辙。
原来不但相貌性格得自遗传,命运也是,一代一代延续,难以挣脱注定的情节。
倘若能够回去,恐怕要提出离异了。方中信令我懂得,男人真正关心女人的时候,会有些什么自然的表现,这是本能,这是天性,所谓做不到,即是爱得不够。
我握紧他的手。第二天我们带爱梅到海洋馆。
她象是有第六感,粘牢我不放,一刻不让我离开她,同我说话的时候,双目凝视,似要用眼睛摄下我的形象,永存脑海。
我们探访许多珍罕的鱼类,买了图片说明书,向小爱梅朗诵出来。
不一会儿身边聚集一大堆小朋友,他们都听故事来了。不由得令我想起自己的孩子来,每当弟弟或妹妹问起任何事,我都不耐烦的答:“为什么不问智慧二号呢,妈妈并不是百科全书,”甚或加多一两句牢騒“我倘若有那么能干,也不会做你们的奴隶了。”弄得他们异常没趣,这天不应该,回去都得改掉。
方中信说这几天是他所度过的假期中最好的一个。
小爱梅说,下次要把陆君毅也叫来。
她念念不忘于他,怪不得后来终于嫁给他。你怎么解释感情呢?
他们的交往这么早就开始,百分之一百纯洁,完全不讲条件,最后青梅竹马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人间最美好之婚姻,但在生下我不久,他们竟然分了手。
一点保证都没有。
海洋馆有人造潮汐,发出沙沙声,一下一下拍着堤岸,我们坐在岸上亭子吃冰淇淋。
我轻轻问小爱梅:“你喜欢方叔吗?”
她点点头。
“以后与方叔一齐生活,好不好?”
她看看方中信,问我:“你也与我们在一起?”
我很难回答。
“你是方叔的太太,”她先回答自己“当然与我们一起。”
说了这句话她放下心来,独自跑开,去看会跳舞的海鳗。
我与方中信苦笑。
当日夜晚,夫人通知方中信,飞机已经准备好,十六小时之后出发,到某大国的太空署去见纳尔逊先生,为我的前途寻找答案。
我问:“夫人有她自己的飞机?”
“不,他们没有什么钱,同时也不大重视物质,飞机是朋友借出来的,叫云氏五号。”他停一停“云家富甲一方,但很少露面,生活神秘。”
“他们做什么生意,与你有业务往来?”
“才不,”方中信叹口气“云家做重工业及设计最新武器,在太空上操作的仪器起码有百分之六十是他们的产品。”
我即时厌恶地皱起眉头。
但老方说:“我做的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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