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能同他们比。”
我冲口而出“做糖果有什么不好?令孩子们快活是至大的功德,不管幼童长大后成为救世主抑或杀人王,在他们天真活泼之际,都吃过糖果。”
“陆宜,你待我真好,帮我驱逐自卑感。”他笑。
“我是真心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对我说过任何候话。”
“你与我同去?”
“自然。”
“爱梅怎么办?”
“有保姆照顾她。”
“我不放心。”
他忽然赌气“你迟早要走的,放不下也得放,届时还不是眼不见为净,一了百了。”
“请留下来照顾爱梅,她还没有习惯新环境。”
他很为难。“那你呢?”
“夫人会看着我。”
“这样吧,大家一起行动。”
“开玩笑,太空署不是儿童乐园。”
方中信脸色变了“你可是要留我?一到太空署,能回去即时回去,连一声再见都省下?”
我愕然,不敢搭腔,动了真感情的人都会喜怒无常,因付出太多,难免患得患失。
不过老方即时叹口气“好好好,为人为到底,送佛送上西,我留此地带小孩,让你独闯太空署,”
“老方,我”感激得结巴起来“我”
“别再叫我老方好不好,求求你。”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被爱真是幸福的。
我利用那十多个小时向小爱梅保证“阿姨有事要出门,但三五天之后一定回来。”
爱梅不相信,鼻眼渐渐涨红,大哭起来。因为妈妈一去没有回头,她怕阿姨,以及所有爱她的人都会失踪。
她的恐惧不是没有根据的,终于她失去我,接着是方中信,还有陆君毅。
出尽百宝才把爱梅哄得回心转意。方中信因为是成年人,没有人去理会他是否伤心失望。
晚上他帮我收拾简单的行李,送我到飞机场。
夫人很准时,与我们同时到达。
出乎意料的是,部位原医生也是乘客之一。
方中信一见他,老大不自在,把我拉在一角,一定要我答应一件事。“说吧。”
“不准同那姓原的人说话。”
竟这么孩子气。
我一口应允“好,我如同他说一个字,叫我回不了家。”
老方笑了:“那我倒情愿你同他说个无穷无尽。”
夫人过来问:“你一个人?”
我点点头。
她说:“原医生搭顺风飞机,与我们一道,”
老方说:“夫人,请替我照顾女朋友。”
他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得很响亮,颇为多余,因为原医生根本没有向他看。
他依依不舍与我道别,我们进入机舱。
云氏五号几乎马上起飞。
它的设备优异,座位舒适,据机师说,速度也是一等的。
但我嫌它慢。
夫人一上飞机便假寝,她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原医生并没有与我攀谈,他在阅读笔记。
我最无聊,睡又睡不着,又不想看书,心情不好,再柔和的音乐也觉刺耳,听得心烦意乱。
舱外的苍穹漆黑,无光无影,不知有多大多远,无边无涯,我呆呆的坐在角落位,眼睛向前直视。
回到本家,并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快乐,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象方中信所说,与他到可可原产地去过神仙一般的生活,岂不优哉悠哉。
夫人开口“别胡思乱想,趁这机会,松弛一下。”她的声音坚强有力。
我冲口而出“我不想离开方中信。”
夫人微笑“这自然,倘若你仍当方中信是普通朋友、未免铁石心肠。”
“我有犯罪感,丈夫与孩子都等我回去,我却留恋异乡,爱上浪子。”
夫人极之开通,她莞尔“许多女性梦寐以求呢。”连她都打趣我。我黯然“这并不是一段插曲。”
夫人说:“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奇怪,你与他竟在毫无可能的情况下相遇,发生感情。”
我内心苦涩,无法发言,这是一段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
这时坐在前头的原医生转过头来“恕我冒昧插嘴,夫人,但只有防不胜防的感情才令人类荡气回肠。”
我刚要张嘴说话,但想起应允过老方的事,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
忧郁的原医生充满男性魅力,与他谈话定是乐事,不过答应过人,便得遵守诺言。
夫人同我说:“原医生是有感而发呢。”
他苦笑他说下去“无望之爱我最有经验。”
夫人温柔他说:“看,又触动他的心事了。”
方中信虽无原医生这般高贵的气质,但他百折不挠,活泼开朗,一句管它呢便把一切困难丢在脑后,他是名福将,跟着他日子多舒畅。
原医生又恢复沉思,去到一个深不可测的境界。
我感慨的问夫人:“怎么没有一个快乐的人?”
“有呀,方中信就是。”
“现在因为我,他也不开心。”
“不会的,方中信最可爱的地方便是不贪心不计较,即使你最后离开他,他也会想:曾与陆宜渡过一段适意的日子,夫复何求。”
我落下眼泪。
“他确是一个难脑粕贵的快乐人,我们妒忌他。”夫人说。
侍应生捧上食物,夫人选了一只水果,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