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哼一声道:“等他做什么,不等!”
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去见见那个东翔送来的“美人侧妃”呢?哼,才不要为了他耽误自己吃饭睡觉。孟潇潇站起来就往床边大步走:“走!睡觉去!”
谁知人刚刚站起,便听见外面侍从一声传道:“王驾千岁到……”
芷儿忙就蹲伏下去行礼。孟潇潇却大喇喇地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睡袍兀自溜达到床边,看也不看进来的人一眼,掀开金帐子便钻了进去。
闷在被子里半日,只听见铜盆、水碗声响,嘈杂叮当,过了一会儿旁人的声音都渐渐低微下去,满屋子里,只剩下窗外低微的虫鸣幽幽荡进来,还有一丝沙沙的声音,是有人赤脚走在地上,不急不缓地靠近过来。
“我难道又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合你意了?”龙玥天的呼吸中有微微的酒味,倒也并不酸臭,似乎是微醺,人有些高兴,说出话来,听得出是开玩笑的语气。一根热乎乎的手指,就忽然捏在孟潇潇耳朵尖上,揉捏着,如揉着细小柔嫩的花瓣,“他们送来的人,我都骂回去了,你仍旧不满意么?”
孟潇潇仍旧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咕哝一声什么,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什么?”龙玥天整个人都低低地压下来,像一床又厚又重的大被子,压在身上,说话时整个人都跟着低低地震。
“我说……”孟潇潇挣扎着钻出头,差点被压死,“我是不懂,你为何把他骂回去。”
龙玥天听见她这么说,倒不明所以,身子一翻落在一旁,侧卧托着额头,听凭一头乌黑发丝,垂落在枕塌之上:“他们要我纳妾,我骂他们,你反而不懂为什么?潇潇,别同我装贤惠的样子,若不是你装傻,便是你另有别的什么用心?”
孟潇潇这个醋坛子,火药桶,居然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绝对是这个机灵古怪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迷宫般的心思。
“玥天……我本来以为,你对我必定是十分钟爱,才肯在斩妖台上救我的性命,居然还会为了我,和父皇决裂。可是,自从我知道秦红菱与你深情厚谊,我又不懂,为何你居然肯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而且,今日我就更不明白,你明明可以两全其美,和父皇和解,又不会……不会伤害到我……那你为什么不……为什么不……”
孟潇潇卡在半截,上不来下不去……
他为什么不接受了老皇的所谓“好意”,就纳了秦红菱为侧妃呢?这样和老皇之间的父子关系可以修复,对秦红菱的一番情意也不辜负,在自己这边……龙玥天是堂堂摄政王之尊,纵然他纳了一个侧妃,孟潇潇又有什么立场可以反对呢?
龙玥天却沉默着一语不发,等了半日,孟潇潇以为他睡着了,抬头去看,却见他双目清明,炯炯有神地瞧着孟潇潇。
“若是这件事当真是两全其美,不会伤害到你,那你为何又要吞吞吐吐,说不下去呢?”他似笑非笑,唇角一线轮廓,宛若刀子削出的线条,精巧又冷冽:“潇潇,你是不是不懂,为什么我要同父皇如此针锋相对?”
孟潇潇被他一句诘问,问得正不尴不尬,没话可说,一时又被他塞了个台阶,顿时就坡下驴,忙接了口问:“是啊,你们毕竟也是父子一场,如今又是两国首脑,一下子把关系闹得如此僵,难道不怕无法收场吗?”
要是你们两个吵架,搞得全民要打仗,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大大的罪过了。再说若是真的打起来,兵荒马乱的,难道你这个做统帅的,还想继续寻找天熙宝藏?到那时候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合算透顶了。
龙玥天抿起嘴角,冷冷笑了笑,一双眼眸中,忽然像是划过一点流星,光辉烂漫,却是那一点光,并不是神采飞扬,而是隐隐含在眼中,不肯给人看破的泪光:“父皇,父皇,这两个字,是父字在先,皇字在后,对不对?”
孟潇潇眨眨眼睛,叹了口气,柔声地道:“本当是如此……”
什么事情,一说到是本来应该如何如何,也便必定是实际上根本就没能成真。这本当二字,实在是如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一般,徒然害人空肖想罢了。
龙玥天听见孟潇潇的话,倒也便无奈地跟着笑了:“不错,本当如此。只是,我和玥辰的生身母亲,被他打入冷宫之中,提也不许再提一个字。而,自从我们被送入皇后殿中,纵然衣食教养不缺,但从此,也就被人当做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再也不能做平凡的孩子。母亲,自然是不能说,纵然有皇后,终究不过是个摆设。父亲,却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