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挡去。
双方交手数十招,崔芷儿的剑再次被击飞,自己也被剑势逼得无处可退。长剑寒光夺目,继续逼来。
崔芷儿心中却只在想念慕容烈。
忽然间非常非常后悔,还记得昨天一整天,慕容烈施尽浑身解数要骗她说出喜欢二字,而她却一直倔犟地不肯说。
以后,还有机会说吗?
烈,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剑上的寒气已然侵衣侵肤侵骨,而崔芷儿已无心顾及了。
烈,我若死了,你可会伤心难过?
我若死了,你可会长长久久念着我?
我若死了,多年以后,你可会对着你的妻子,讲起我的故事,然后告诉她,你怀念崔芷儿!
剑还是停在半空中,那白衣英俊骄傲冷酷的男子,收剑后退,飘然出了石室,石门再次关上。
而崔芷儿这一回却连跳起来冲过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皱起了眉,很努力地想既然靠力拼逃不出去,那就要想办弄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了?
无缘无故把自己捉到这里来,也不打也不问,好像就为着让那个莫名其妙长得还算好看却总是板着脸的家伙拿把剑追着砍。哼,年纪轻轻,装什么冷静板什么脸,那个骗子坏蛋也爱板脸,不过板得比你好看多了。
崔芷儿想着想着就莫名其妙想到慕容烈身上去了,忙又把飞散的思绪拉回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呢?要杀我?也不对啊,要杀我何必每次打完了就走?要打我?为什么又要给我一把剑,倒是要和我斗剑一般。
可是打完了,也不杀我也不放我,只是走开,过一阵子再来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
崔芷儿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苍白,冷汗不知不觉已自额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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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虎和李小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得走来走去,口里也是闲不下来。
“老大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大不会受罪吧?”
“你们放心,东方世家的人要借芷儿找出慕容剑法的破绽,应该不会伤害她的身体,否则她就不能使剑了。”慕容烈浓眉深锁“我担心的反而是芷儿太聪明。”
张阿虎和李小牛虽然明白了为什么慕容烈会说老大是被他连累的,但是转眼又有了新的问题“担心老大聪明?”
“老大好像也不算是太聪明的人吧?”
“芷儿这人平时虽然总是有些痴傻好骗,但往往真止在大关节上却总能看出真相来。她一早就猜出我是故意传她剑法的,也一早看出我不是卑鄙之人,这一次切莫真的猜出东方世家的用心来。”
说到这里,慕容烈忽然觉得胸口郁闷,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她若没有猜到,只要配合东方世家的人演示剑招,就不会有危险,也不会受伤害,如果她猜到了,以她的性子,是宁死也不会肯”慕容烈话语一滞,他已不忍再说下去,不能再说下去,他已经被自己的推测吓倒了。
“如果老大猜出来了,后果会怎么样?”张阿虎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烈神色冷沉,答非所问:“无论是什么人?若是伤了芷儿,我要他后悔生到这世间来。”
语气阴冷至极,叫人听了几疑自幽冥中传来,却没有人能怀疑他这一刻的决心。
这个男人,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李小牛和张阿虎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冰冷,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
石门再次打开,白衣执剑的身影飘然而人。没有半句招呼,剑光闪动,迎面刺来。
崔芷儿视如不见,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剑光定在崔芷儿眼前,白衣人皱眉:“为何不拔剑?”
“为何要拔剑,由着你猫戏老鼠吗?”崔芷儿全无惧色,反唇相讥。
“放肆!”白衣人冷声冷言。
“我就是放肆又如何?再怎么样也比你这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强!”崔芷儿破口大骂“长得人模人样,偏偏不做人事,专门欺负女流,你算得什么英雄。怎么看,怎么是个不知人间疾苦,没经历过大事的奸徒。哼,你还穿一身白衣,你配白吗?你配它的高洁清雅吗?好好一件白衣,你穿着也就像身丧服。还装得一脸冷酷相,根本就是张死脸。你真以为你是传说中的剑神西门吹雪啊,你以为穿身白衣,板张脸就是高手了吗?哼,东施效颦,不过是个笑话。你顶多也就是个大笑话而已。”
崔芷儿骂起人来,滔滔不绝,言词精彩纷呈,倒是颇有新意。
白衣人气得本来就带点儿贵族式苍白的脸更加白得慑人,长剑猛地挥落。
崔芷儿冷冷瞧着他挥剑砍来,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白衣人在最后一瞬一移剑锋,宝剑带着崔芷儿几缕青丝垂落。
崔芷儿冷笑:“怎么,你不敢杀我?在你还没有把慕容剑法的一招一式全记得滚瓜烂热之前,你舍不得杀我?”
白衣人微微一惊。
崔芷儿继续冷笑:“你应该就是这一次代表东方世家出战的东方影吧?你这不要脸的家伙。我可算明白什么世家子弟、名门公子是何种货色了。”
东方影脸色一连数变:“你既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隐瞒,不错,我是东方影,你只要肯乖乖演示慕容剑法,我就饶你性命。”
崔芷儿啐道:“我虽是个市井女子,还知道道义为先,怎么会助你用这等手段害人。”
“怕也由不得你!”东方影一剑刺出。
崔芷儿全不为其所动。
宝剑刺进她左臂,还不见她还手,东方影皱眉道:“你真的不要命了?”
崔芷儿咬着牙忍疼,一句话也不答。
东方影手上加力,剑刺得更深。
崔芷儿疼得全身颤抖,汗落如雨,偏偏连一声也不肯哼。
东方影脸上不悦之色更浓,剑再往深处扎,耳边已听到剑尖刺到骨头上那刺耳之极的声音了,连东方影都觉毛骨悚然,但崔芷儿却只是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她,即不哀叫,亦不求饶。
东方影忽然觉得被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地位的女人这样瞪着是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气得猛然间抽剑再刺。
转眼间崔芷儿身上已不知添了多少道血痕。剑光在她身旁闪耀不断,随时都可以将她一斩两断,叫她身首异处。
可是她从头到尾都不曾取剑还击,只是用那不屑至极点的眼光,看着那恼羞成怒、挥剑如狂的所谓贵公子。
这等高高在上的公子,在她眼里,却丑恶如鬼魅禽兽。
身上好疼,血一直在流,也许,就要这样死了吧。不过,崔芷儿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只想好好地、用心地在这最后的时刻思念慕容烈。
她只想好好地惦念他。
想着他!
东方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是一个女人了,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坚忍、这样的决心。
东方影恨恨收了剑势,低头对着满身伤痕倒在地上的崔芷儿恶狠狠说:“你再不听话,我就划花你的脸。”
他素知天下女人都是在乎容貌的,在女人心中,一张美丽的脸,可以比性命还珍贵,用这一点来威胁她,应该是有效的吧?
崔芷儿冷冷一笑,忽然张口,一口带血的唾沫吐过去。
东方影不曾防范,不及躲过,竟被正正吐到了面上。一时间激愤欲狂,哪里还能保持最早的骄傲冷静,此时,他也不过就是个狰狞的魔鬼而已。
“好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我这些年来,研习各家精妙武功,集众家之长,早已登峰造极,天下少有敌手,就算你不教我慕容剑法的精华,我也能打败慕容烈,你既如此不识时务,我留你何用。”话音方落。他一剑斩下,再不容情。
崔芷儿静静闭上了眼睛,心中所惟一能想起来的,只有慕容烈。
烈,我要走了。
烈,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一点了。
烈,你不会输给他的,我知道,我相信你。
烈,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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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烈的心忽然间一阵奇痛,直似被人生生扎了一刀,痛得他脸上都几乎失去了血色,不自觉抚胸一晃,差点儿站立不稳。
几乎是呻吟般从内心深处,唤出一个名字:“芷儿!”
芷儿芷儿,你在哪里?
芷儿芷儿,你可无恙?
芷儿芷儿,你到底怎么了?
心好痛,好痛。芷儿,你千万不要出事,否则叫我如何原谅我自己。
舒侠舞曾经问过我,在我心中,待你之情有多深,在我心中,你到底有多重。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在我心中,你比我自己的生命更珍贵,没有了你,这茫茫天地,万丈红尘,将再无一丝一毫的光芒色彩,没有了你,我纵仍活在世间,也将生不如死。
芷儿,芷儿,为了我,求你珍重。请你活着,活着,等我来救你。
张阿虎看慕容烈忽然间面无血色,站立不稳,吓得上前一步,试图扶他:“慕容公子,你怎么了?”
慕容烈并不回答,忽然抬手接住一把从外面射来的飞刀,取下刀上所带的字条展开一看,眸中立时光芒大盛:“我终于等到合适的情报了,来,我这就去救芷儿!”
芷儿,我来了,等着我!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