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这几天的心情特别好,也特别黏人,只要她离开片刻,就到处找人,到了晚上,也要磨到三更半夜才肯放她回去,一大清早又得起来干活,她都快有点吃不消了。
周公在跟她招手了,没留意到前头的男人停下脚步,一头撞了过去,这才惊醒过来,一只玉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
他佯斥“连走路都能睡着,人家会以为我这个主子虐待你了。”
难道不是吗?蕥儿抚了抚额头,两颊鼓得圆圆的。
“你这是在跟我抱怨?”穆廷挑起眉梢,伸出两指掐向她的润颊。
蕥儿挥开他,一脸恼怒。
“好、好,是我不对,这样可以吧?”这丫头被他宠坏了,一点都不怕他。
她揽了一下秀眉,越来越不懂他了,一般像她这种不逊的态度,早就被拖下去毒打一顿了,可贝勒爷却如此纵容她,她真的搞不懂他的心思。
穆廷当然看得出她眼底的纳闷,却是笑而不答,旋身继续赏花。
不远处的凉亭内,已然身怀六甲的年轻少妇坐在里头乘凉,旁边的婢女正帮她扬风,消除暑气,颇见他经过,赶紧坐正娇躯,含羞带怯的回望过来,全然忘了自己早已是罗敷有夫了。
虽然没亲眼见过本人,不过穆廷知晓她的身分,不吝啬的报以俊魅的笑容,脚步却没停下半刻,潇洒的离去,可也没错过年轻少妇脸上的失落。
“怎么了?”这丫头又在闹什么别扭了?
一脸不赞同的蕥儿钉在原地不动,比着凉亭,手势快得让人很难辨识。
他虽然看不懂,但是大概猜得出来。“你说她?她是我阿玛的女人,我当然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不会笨到去招惹她的”见蕥儿指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好像在指责他不该对她笑,容易令人会错意,不由得满眼兴味。“连笑也不行?原来你在吃醋,早说嘛!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其他女人乱笑了。”
表才吃醋呢!蕥儿真想一脚踢过去。
穆廷笑嘻嘻的看着她气得头上都冒烟了,嘴角咧得更大了。
好不容易在晚膳之后摆脱他,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蕥儿,我正要去找你。”服侍侧福晋的婢女之一月桂,打长廊另一头走来,脸上漾着温婉的笑容。
月桂姐姐找我有事?
她牵起蕥儿在空中比画的小手“你还没用晚膳吧?走,咱们一块去吃,我和萨朗有话要说。”
蕥儿困惑的跟着她,来到王府里的侍卫、随从居住的偏院,先谨慎的察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留意她们后,这才推开其中一扇门扉,只见萨朗已经坐在桌旁对她们微笑了。
“找到蕥儿了。”他起身招呼。虽然不解,不过蕥儿还是坐下,轮流看着他们。
“萨朗,由你来说吧!”月桂晕红着双颊说。
身为男人,这种事本来就该由他开口。“当然了。蕥儿,月桂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看着蕥儿惊喜的表情,知道她也替他们开心。“不过,这件事还得经过王爷的同意,我在这几天会找机会向他禀明。”
她眉开眼笑,握住月桂的柔荑,直点着头。
月桂姐姐,真是恭喜你!
月桂一脸羞怯“谢谢你,蕥儿。”
“蕥儿,你就像我的亲妹妹,所以我才希望这件事能让你第一个知道。”萨朗春风满面的凝视着未婚妻。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萨大哥和月桂姐姐都是好人,有情人本来就该终成眷属的。
蕥儿为三人注满了茶,然后举杯向两人致意。
抱喜月桂姐姐还有萨大哥,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你的祝福,蕥儿。”月桂娇羞的说。
喝了点小酒,萨朗霍地问道:“蕥儿,伺候贝勒爷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贝勒爷没有为难我。她比道。
他吁了口气“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他会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到时接受或拒绝都有麻烦。”
我知道,谢谢萨大哥的关心。
月桂难掩好奇。“你怎么都看得懂蕥儿在比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我的妹妹萨珠一出生就不能说话,所以她从小就跟咱们比手画脚,久而久之,就算没有全部看懂,也能猜出十之八九。”想起早逝的妹妹,他不禁悲从中来。
“原本双亲还帮她订了门亲事,希望将来有个男人能照顾她,对方起初并不嫌弃她的残缺,想不到就在萨珠十五岁那年,对方居然提出了退婚的要求,理由是怕下一代也会遗传到她的哑疾当晚,萨珠就悬梁自尽了。”
直到今天,蕥儿才明白萨大哥为什么对她特别照顾,原来是因为爱屋及乌,看到她就会让他想起亲妹妹的遭遇。
月桂噙着泪光,柔情似水的伸出柔荑覆在未婚夫的手背上“我相信她正在天上看着咱们,和咱们一块儿庆祝。”
他梗声的点头。“嗯!”三人难得的一块吃顿愉快的晚膳,蕥儿深受感动,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自己也感染到那份喜悦,于是带着这份好心情回到颐和院,免得他又四处找人,闹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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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在罗汉床上看书的穆廷不知何时睡着了,她取来一件外袍替他盖上,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不经意的盯着他的睡脸看,不可否认的,贝勒爷真的长得好看极了。不过,蕥儿可不敢有任何奢想,只要他别有事没事逗着她玩就好了。
发觉自己看痴了,蕥儿脸蛋一红,连忙走开,想到还有几件待补的衣裳,于是找出针线包,就坐在桌旁认真的缝了起来。
缝完了一件,将它折迭整齐,又拿了一件,熟睡中的穆廷动了动身躯,盖在身上的外袍滑了下来,蕥儿走过去要帮他盖好。
在半梦半醒之间,从微瞇的眼瞳中觑见有女人接近自己,穆廷全身的肌肉陡地绷紧
“不要碰我!”厉吼一声,出于本能反应,一掌打上她的肩头,小小的身子便被打飞出去。
蕥儿闷哼一声,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狠狠的摔在地上,痛得冷污涔涔,骨头都坑谙了。
“你”穆廷惊坐起身,喘了两口气才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儿是谁。“蕥儿?怎么会是你?我以为是”是那个贪得无厌的变态女人。
他一脸愧疚的冲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蕥儿横抱起来。“你别乱动!我可能打伤你了。”
那是反射性的动作,穆廷不确定自己到底用了多少力道,待他把人抱上罗汉床,瞥见蕥儿捂着左肩肩头,五官都皱成一团,显然很痛,于是飞快的解开她领口上的盘扣。
不可以!贝勒爷不可以!
虽然全身都在痛,但蕥儿的神志还很清醒,发现他想做什么事,当然要制止,不然说不定会清白不保。
穆廷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低声安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想看看你肩上的伤势不要担心,我没有对受伤的女人出手的习惯。”
他真心的内疚和关切的眸光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等到外衣和内衫被褪到肩头,露出翠绿色的肚兜上缘时,不禁窘迫的红了脸,只能撇开脸去。
见她裸白的圆肩上果然有个明显的掌印,心中的歉意更深。
“以后我在睡觉时,千万不要靠近我。”即便和女人翻云覆雨之后,他也是将她们打发,绝不会留她们在床上过夜。
蕥儿忿忿的瞪他,像是在责怪他这种事为啥不早说。
“瞧你还有力气瞪我,看来伤得还不算重。”他也有心情调笑了。
她好气,作势要起身,结果才动一下就痛得她死去活来。
“不是叫你不要乱动了吗?万一左手废了,我可不负责。”穆廷起身走到多宝格前面,拿出一只葯箱,在箱内翻找出一罐葯瓶,然后再倒了杯水“先吃三颗,两个时辰后再三颗,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看起来黑漆抹鸟的,那葯丸真的能吃吗?她有点担心的思忖。
“怎么?怕我毒死你啊?”他漫不经心的揶揄。“万一毒死你,没有人可以让我逗着玩,那我一定会很寂寞。”
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她是玩具似的。
张开小口含住葯丸,苦味让她皱起眉心,接着熟悉的味道让蕥儿怔愕一下,总觉得以前好像吃过类似的东西。
“来!喝水。”他亲自倒茶过来。
配着水吞下肚,蕥儿作势要下床去。
穆廷轻按着她没有受伤的右肩“晚上好好休息,我待会儿有事必须出门一趟,记得两个时辰之后再吃三颗。”
贝勒爷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她比着手势,想问个明白。
“好了,别比了,要是有人来这儿问起我来,你说不知道就好。”他还故意捏捏她的脸“知道吗?”
蕥儿恼怒的用右手拍开他。
“还有力气打人,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了。”穆廷打趣的说,然后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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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蕥儿这才警觉到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昨晚没回到自己的房间,跟她同房的那些婢女不晓得会怎么想。
对了!贝勒爷回来了吗?
蕤儿动了动肩膀,想不到那苦得要命的葯丸这么灵,居然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没办法太使力就是了,此时,身上的男人衣袍抓住她的注意力。
这是是贝勒爷帮她盖的吗?
想到这里,赶紧穿上鞋,走进里头的寝室,就见锦榻上的男人侧着身躯睡得正熟,一点都没有要清醒的征兆。这回蕥儿可学乖了,不敢再随便靠近他,只是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长衫
好香的脂粉味?
她将长衫凑到鼻端,果然闻到一股俗丽的香气,秀眉不禁攒了起来,还以为他去办什么正事,原来是跟女人厮混去了。才抖了下衣服,一张信笺从里头掉了出来,那是姑娘家专门用来传情的,而且散发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香味,显然来自不同的女子。
贝勒爷果然是个花心滥情的臭男人,周旋在那么多女子之中,也不怕染上花柳病!心中对他仅剩无几的好印象全都破灭了。
哼!她再也不会那么傻,轻易的被他感动了。
蕥儿抱着衣服出去,决定把它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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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胸口好闷,但她还是得去伺候这个主子,不过,他别想她会给什么好脸色。
“蕥儿!蕥儿!”月桂惊慌的朝她快步走来。
是月桂姐姐。
蕥儿停下脚步等她过来。
因为太急了,所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喘了一会儿,月桂才有办法说出话来。
“蕥儿,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是不是在颐和院待了整晚都没回去?”
闻言,她老实的点头。
月桂快吓死了。“是不是贝勒爷对你做了什么?”
小脑袋猛摇了好几下。
“真的没有?”
点头。
“没有就好了,不过,这件事已经传到侧福晋耳边了,她要你马上过去。”月桂忧心忡忡的嘱咐着她“你千万要小心,根据过去的经验,只要和贝勒爷有关系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侧福晋绝对不会放过她们你一定要坚决的否认,知道吗?”
痹巧的点点头。
她还是替她紧张。“那你快去吧!我现在就去求贝勒爷,请他马上过去向侧福晋解释,你要多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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