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福灵公主,久慕长公主凤仪雅姿,庶竭平生之所学,以获公主之芳心……当然,还有嫁妆!”
少女笑得妩媚动人,勾人的眼波里光华流转,故意娇柔地拖长了声音:“那么,主子,您会说出去么?”接着忽然一变,满脸写着不耐烦:“这不就结了?什么事儿,快说!”
少女拍着桌子,柳眉一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懂不懂!你这样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等到猴年马月了!”
最后化成了个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儿,仰着脸红着眼睛朝大声他喊:“我没错!是你们不讲道理!都不讲道理!她欺负人!你包庇她!你也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
“我杜嫣,不为婢,不为妓,不为妾!”
蹁跹的火红舞裙自高楼跌落,一瞬间时间似乎也被无限地拉长,艳丽的轻纱层层飘开,金色的凤凰张扬飞起,像是要从意团熊熊烧灼的烈焰里振翅冲出,带着一身凄美的决绝……
可惜,他给了她一次机会,如果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封朗不会出现。如她所言,她与鄢家再无瓜葛。可惜,也像他预料的那样,她究竟没能冲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杜嫣死了,真的死了……
鄢霁眼光一暗,目光从遥远的南天云端抽回,眸光深沉,长叹一口气,举步走进雨幕。
有侍从为他撑起雨伞,他挥手屏退,这雨并不大。
“清醒够了么,打算跪到什么时候。”鄢霁在封朗身前两尺处站定,身姿修长,声音一如淅沥的雨滴清冷。
“少爷……”
封朗缓缓抬起头,皮肤被晒得黑红,圆圆的脸颊可见的消减下去,变得尖瘦。
“少爷,倾蝶死了……”
“我知道。杜嫣死了。”鄢霁声音略沉,拳头微微一握。
“属下有罪……”
“是,你有罪,我也有错。”
“少爷……”
“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你是在惩罚你自己,还是在罚我?还是你这样跪着,杜嫣她能活过来?如果你这样,哪怕跪到死,杜嫣能活着回来,我不拦你,我陪你一起跪。”
“我……”
“起来吧。”鄢霁一叹,不看他,继续道,“杜嫣的……遗物,都封在她的妆楼里,你去寻红玉拿出几件她常用的,送到归尘观请道长做场法事,立个衣冠冢,就以殉职的规矩办。银子,从我这里出。再派一队人,沿茉凌江继续找,两年之内,找不到不必回来。”
“之后,”不待封朗说话,鄢霁又道,声音里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之后,你送秋赋去广南,杜嫣办不成,总要有人替她,拖得够久了。”
“是。”
封朗压抑的一声应诺消散在淅沥的雨声里,蒋衍快步上前将他扶起。
鄢霁淡淡地朝二人一点头,转身缓步向苍翠竹林掩映下的后堂走去。青石板上凹凸不平的坑洼被雨水填满,聚成一个又一个水涡。鞋子踩在上面,溅起一片片极浅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