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的热,一天之内殿里已经换了几次冰,哪怕坐着不动亦是一身湿汗,宛宁在前头给太后抄佛经,我懒怠的动弹,将侍侯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独自一人躺在由整块寒玉雕制而成的睡椅上,外头知了不住的叫唤,让人心烦气燥,我索性起身将身上的外袍褪下,只穿了薄纱般的小衣,顿觉凉爽许多,复又躺下,迷迷糊糊中却也睡下了。
正睡的香甜,只觉一个软软的东西在碰触着自己,心内一惊,忽然睁开双目,眼前却站着一个粉妆玉裹的女娃娃,约有一两岁的模样,穿着淡绿的衣衫,露出嫩藕一般的白胖胳膊和小腿,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镶玉的璎珞,楞楞的瞧着我,显是被我吓了一跳,半天又咯咯笑起来,口齿含糊的冲我道:“姑姑。”
我被她叫的迷糊,细细一看才瞧出这个孩子眉眼间赫然有些陈嫔的样子,放眼宫中,这般大的孩子也只有她一个了,于是试探着道:“淑慧?”
她见我叫出自己的名字,欢喜的用胖胖的小手拉着我的衣襟,道:“姑姑,花,水。”
我一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忙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乳母呢?”
她却只咕哝着:“花,水。”小手牵着我往门外走去,我无奈只得披上外衣,起身跟了她出去,走到殿门,一个乳母模样的女子匆匆赶了来,见了淑慧,忙拉至身侧,跪下道:“奴婢一时照看不周,打搅了四格格午歇,请四格格恕罪。”
我见她满头大汗,又是焦急又是惶恐的,不觉温言道:“不妨事,下次可要经心,格格还太小,不可让她一个人乱跑。”
乳母见我不怪罪,这才放下心来,忙道:“奴婢记住了,多谢四格格。”
说着,起身欲带了淑慧离去,淑慧却一把甩开乳母的手,跑至我身侧,依旧拉着我的手,仰着头看我,嘴里念叨着:“姑姑,花,水。”
我茫然着看着乳母,乳母见我不解,忙笑道:“刚才奴婢带格格在园子里玩,在浮碧亭里格格非要采荷花,奴婢怕有闪失,就哄格格非得有船才行,偏偏那么巧远处有一艘小船在水里,奴婢也没瞧清楚是谁在上头,可格格看见了船越发来了兴致,奴婢哄着说回去请示陈娘娘,可格格怎么说都不走,奴婢想着格格还那么小,一时呆在那里不动也无妨,便叮嘱了一通,回去请示娘娘,谁知一会工夫就不见了格格,哪想到竟跑到四格格这里来了。”
我这才恍然,蹲下身来对淑慧笑道:“倒是个执着的孩子呢。”她只在那里拉扯着我闹着。乳母见状,恐我烦躁,忙伸手去拉她,我笑着阻止,道:“倒勾起我的兴致来了。”
一边起身叫阿离,吩咐碧裳悄悄去前头请宛宁来,又命朱颜去内务府要了船来,乳母惊讶道:“四格格当真要去划船呢?”
我笑道:“你可是不放心吗?一并跟了我去吧。”
乳母忙笑道:“奴婢不敢,不承想今儿竟有这造化,奴婢谢格格恩典。”
一时,朱颜回说,内务府马上就将船送至岸边,碧裳回来却说宁妃请了宛宁过去,问还要不要去请,我略一思索,她们好歹是姐妹,也许宁嫔是有什么话要和宛宁讲,再说,若真的去请,少不得连带着宁嫔一起请了,那就不能不去请皇后,这样一来,越发折腾起来,遂带了淑慧,阿离,朱颜碧裳并乳母往花园子里头去了。
到了浮碧亭,果见一艘精致的画舫停在岸边,两个小太监持辑一人站船头,一人站船尾,碧叶连天,水波漾漾,水边到底清凉些,乳母抱着淑慧,我和阿离携手,朱颜碧裳跟在后头,小心登舟开船。
画舫优游的在水中荡漾,只见玉溆花争发,金塘水乱流,淡淡清香萦绕于鼻,乳母拔起一支莲来,剥出莲子递给淑慧,她却乖巧,先送来给我尝鲜,我将莲子剥出,送到她嘴里,她又赖在我的身边不肯离去了,我搂她坐在身侧采荷花来玩。
朱颜笑道:“奴婢的家乡也在水边,还有一支荷花的小调呢。”
阿离道:“那还不快唱来听听。”
朱颜笑道:“我那时还小呢,离家又这些年了,早就忘了,只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十五六岁的女子都下河去采莲,每家都有一艘小船,水里只见歌声笑声,直引的人心发痒,可惜我那会年纪小,父母不许我下河。”
碧裳道:“偏你多话,引出咱们的乐子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说着,拿了荷花要给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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