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坦然的模样,“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那段时间,她真实的属于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姜子期咬紧了牙,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目光凝住了似的盯着姜瑜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可惜,她从没真实的属于你。你除了得到了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还得到了什么?”
姜家和何家一直是有往来的,何可人和姜瑜年小时,自然也是在一起玩过的。只是,后来何光耀和尹芬离婚,尹芬带着何可人离开后,姜瑜也就没再见到过何可人。
后来,读书那会,班里男生总是在讨论刚升上初中的学妹,说是生的伶俐。那便是何可人了。
那一日放学时,她在路边等人,眼瞧着何可人一脸笑意的跑上前来。有那么一刻,姜瑜看着那笑意,晃了神,几乎要以为她就要跑到自己面前来。
只是,何可人却扑向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那男子双手搂着她,低着头,满脸的爱意。何可人在他的怀里笑颜明丽的几乎耀花了姜瑜的眼。
何可人永不会知道,她在无意之间,撩动过旁人怎样的心思。而那些,又怎样的改变了所有人的际遇。
对于姜瑜而言,但凡是她想要的,哪怕背信弃义,哪怕抛弃所有的伦理道德和人情世俗的束缚,也要将之捆绑在自己身边。
而后来,她才明白,其实对于迟宇新而言,也只可能是一样的选择。
想要的,无论抛弃多少,也定要得到。
此时,姜子期这一句,无意之中戳中了姜瑜所在意的那一点。她的目光愈发冷了下来,连一点情谊都无,“躯壳和灵魂不能兼得的话,留着躯壳也不错。”
这样的姜瑜,又陌生……又可怕……
而电脑上,那一段关于十年前姜瑜所作所为的报告,看得叫人触目惊心。
若不是姜瑜坦荡的毫不介意的态度,他甚至想要欺瞒自己,那不过是这世上的以讹传讹。又怎么敢承认,自己的亲姐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圈子里,不干净的事情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太多太多。
可独独她,最叫他心疼。
可又偏偏是自己的姐姐,做下了这么些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那么,所有的罪过,由我来承担,由我来赎。
如此之外,还能够怎样弥补?
又或者,即便如此,也还是什么都无法弥补与挽回。
“你来做什么?”姜子期无意于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道。
“已经没什么事了。”姜瑜的脸色连一丝缓和都没,反而更凝重了些,她站起来,“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姜子期看着姜瑜往外走去,沉声说,“如果你一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阻止你。”
姜瑜的脚步顿住,“那么,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然后,未回头,也未作任何停留的走开。
姜子期看着姜瑜的背影,目光重新移回自己的电脑上。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幽幽的蓝白色。
他的手蓦地攥紧,指节寸寸泛白,牙关紧咬着。
那些纷繁的情绪在胸口汹涌着,叫嚣着,却无法寻到出口。
这边,何可人挂了电话,双手环抱着自己,静静看着这窗外的景致。碧绿的树木随着风起轻轻摇动着,闭上眼,深深地吸闻,甚至能闻见树和草的清香。这一刻,远离了清河城,远离了所有的繁华喧嚣与尔虞我诈,站在这里,她却真真的感觉到了悲伤。
世界如此之大,却从哪里寻一个可以停歇的港湾?
这么想着,她渐渐失了神。
迟宇新等得不耐烦,直接推门进来,就看见何可人立在窗前,单薄的身子被日光勾勒得益发瘦削。她失了心魄似的,只是痴痴站着。
迟宇新走上前去,从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肩,将她拥进怀里。
何可人反应过来,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和温热的气息。这拥抱,反常的温柔。不过也没什么好诧异的,迟宇新的话,惯来都是这么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呐,三哥……”
“嗯。”
她唤着,他也轻声的应着。
何可人低了眉,很多很多的话哽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到最后,也终究只能说一句,“走吧。不是要去爬山么?”
真正在意的事,真正在心里百转千回的情绪,真正想要倾诉的痛与泪,却是永远都无法吐露出来,无法见得光明。
就像她,这一生,似乎也只能永远在暗夜中摸索着前行。
两个人一路上山,何可人一路跟在他身后。迟宇新一丝绅士风度都无,也不看她,只是自己一个人自顾自地往前走。
何可人从沿途的山路上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杖使。有那么一刻,走在他身后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
跟在一个不可能会回头看向自己的人身后,一路抵达终点,又能如何呢?
虽是如此,却还是静静跟着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