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摩古城疯狂了。
穆然早就料到炼器符对于这个修仙者为尊的世界是怎样的冲击,但她却没料到,人们可以如此疯狂。
一切都要从她在王府拿出那张符开始说起。
花厅里,寂静的气氛里暗涌异常,赤子烈盯着她手中火红的符,似坐成了一尊雕像,眼底却积聚着翻涌的风浪,风一吹,便可海啸山动。
可穆然等不了这座大山动摇,她正想问问赤子烈到底要不要,花厅外,仲奚便奔了进来!
这个向来沉静儒雅的男子,第一次说话结结巴巴,“姑、姑娘!这、这是!”
“炼器符。”
揭晓答案,穆然是轻松了,花厅内外都是抽气声。
护卫们涌向门口扎作一堆,除了脚没踏进来,身子已探进来大半,后面的人压着,前头的几人险些趴倒。
穆然看过去一眼,却听赤子烈问道:“这符你哪里来的?炼器符早在上古之后千年便消失了,传言天泣海中的上古诸神或是世家大墓中才有,许多修至神阶之人结成队伍前往天泣海中探墓,去的多,回来的少。炼器符在五国大陆,数千年也不见得能见一张,你从哪儿得来的?”
仲奚笑容有些僵,眼神却奇亮,说道:“姑娘向来有奇遇,莫非又是在何处机缘偶得?”
“她这一年多都在谷中修炼。”赤子烈看一眼仲奚,又再度望向穆然。穆然将墨玉谷中的情况大致与他说了,他虽无法进去亲眼见识一番,但听她描述便知她怀中珠串必是异宝!“莫非,是谷中之物?”
穆然听了难免好笑,他二人的猜测其实是一致的,那便是——这张炼器符是她运气好白捡的。
穆然笑了笑,也不多言,只将手往怀中一探,夹出一叠儿炼器符,手指轻巧得一错,五张符纸摊开,放到了桌面上。
这回是真的山崩了。
赤子烈“砰”地拍一掌桌子站了起来,桌上放着的火蝉双刃震颤作响。赤子烈的头却拧着,视线仍聚焦在那一叠炼器符上,胸膛起伏,眼神灼灼涌动。
门口护卫们却静寂无声,前头的人倒下去却一时忘了爬起来,只仰着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望向花厅的桌上。
仲奚最是淡定,却身子僵直,所有的情绪都聚集在眼底。
他们不是傻子,若只有一张炼器符,他们可以猜测是穆然运气好,不知何处捡来的。但一叠儿炼器符,谁也不敢想她能有如此的好运了。向来在天泣海探墓的神阶者手中才能有见到炼器符的机会,但每回现世也就是一两张。或许他们在大墓中找到的并非这几张,但一来墓中机关古阵重重,能活着出来的人很少,二来人心贪欲作祟,一番哄抢打斗,期间也毁去不少好东西,因而能带回来的寥寥无几。
再者,他们其实也发现了。穆然拿出的这一共六张的炼器符都是一样的,火红色的,可以附加灼烧属性,很明显是提炼了火融石的精华炼制。而他们之前刚在要离岛上得到了整个黑峰山出土的火融石!
世上会有如此恰巧之事?
莫非?
赤子烈目光如电,掠向穆然,胸膛起伏剧烈。
但这个猜测太过不可思议,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代表了什么。
穆然一见赤子烈的眼神,便知他想到了。她晃了晃自己的十指,笑道:“你以为这一年半我做什么了?为了炼制这一张小小的符,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好在这苦,不是白吃的。”
“真是你?”赤子烈嘶了一声。
他在凉州与她相遇那晚,就曾见她使用过咒术,但那时她修为尚浅,咒术的威力有限,他便并没有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却不想……她竟会炼制炼器符!
这下子,她可是名副其实的符咒师了!
五国大陆,唯一一名上古符咒师……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殿下!如此一来,姑娘可不必再避着赫连家。赫连家强盛已久,不少世家望族多年联合想要取而代之,倘若这些人知道赫连家与姑娘有仇……”仲奚激动之余,不免想得深切。
穆然哼笑一声,看向赤子烈,眸光盛若虹彩,说道:“非但如此,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麾下的赤烈王骑变成五国大陆天字第一号的护卫队!”
此话一出,花厅外一阵欢呼!
声势之大,吓了穆然一跳。她转过眼去,见花厅外不知何时已经被闻讯赶来的护卫们挤满了。护卫们望着她,目光发亮,满面红光,除了没踏进花厅,已经激动得欢呼了起来。
“姑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修炼这么多年,我们还没见过上过炼器符的武器呢!那威力,听说了不得了!”
“姑娘!前些年殿下给我们发了战甲,听说上古时期战甲也是可以附符的,我们的战甲也能么?”
“啧啧,要是一身亮堂堂的武器战甲,连靴子都发着光,老子就骑上万赤马绕着伽摩溜一圈儿!那不得帅翻了啊!”
“滚!瞧你这出息!要溜也不是溜伽摩,咱们得列队跟着殿下把四海五国都溜遍!哈哈,那多爽!”
“到那时候,是不是能娶个媳妇回家双修?”
一片寂静,峰回路转。
突然,所有人都哄笑起来,齐齐抬起脚去踹那说话的护卫,刚才被骂没出息的那个哈哈大笑,“谁刚才说老子没出息的?瞧瞧!最没出息的在这儿!”
一片哄闹声中,赤子烈却不发一言,他深深看着穆然,目光闪动。半晌,才道:“你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伽摩,对么?”
话是如此问,语气却是肯定的。那日争吵说来他并非气她,而是气自己。若他的体质能修炼仙法,何至于保护不了她?要她在仇家寻上门之时,却要自己收拾包袱躲去外面。他恼怒自己,却一时忘了这丫头心气也是个高的,两人你来我往,竟吵了起来。
那日,赫连呈一闯入西厢阁楼,他发现她不见了,天知道他有多后悔?他以为,她以闭关为幌子,悄悄离开了王府。但他却总不相信她会离开喀哈,她是个重情的女子,在没确定她不会连累他之前,她断不会离开。
因而,别人总以为他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大漠里转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在大漠里转,只是怕她会躲到大漠去,那里沙海遍地杀机,他怕她会出事。
却不想,她这一年多来就在他的王府,一步未离。
他在大漠寻她,她在谷中苦修。终究还是凭着自己,一解眼前困局。
世上总有些女子,有着男儿般的刚强坚韧,总能让人惊叹。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大,不足够提供给她遮挡风雨的羽翼。
赤子烈的眼底瞬间沧海变幻,穆然却没留意。她只是一笑,言语间尽是傲气,“我不喜欢被动挨打,与其避着敌人的锋芒,我宁愿迎风而上!只是本事不足,逞的不过是匹夫之勇,我苦练这么久,就是为了不再处处受人牵制的。只不过,我还是不确定这是否会给你带来麻烦,这件事情,交给你考虑了。”
穆然深深看了赤子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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