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摩的午时极热,烈阳烘烤着长街,炼器师堂会的一条街上,却挤满了人。四大堂会的弟子不知里面的进展如何,只能焦急等候着有人自里面向外透露情况。
忽然,炼器师堂会内发出一阵欢呼,声势传到街上,众弟子不由面面相觑,心下更急。
不多时,门内奔出一人来,兴奋得满脸通红:“那位姑娘要当众炼符!方才已应下了!”
长街上一阵惊呼,哄闹声传出极远,不少躲在家里避暑的百姓不明就里地探头往外看,有好奇之人出了家门,循声而来……而此时,堂会内。
穆然道:“炼制炼器符需要含五行精元的宝矿,还需要符纸,我来时都没有准备。”
立刻有一群炼器师争抢着道:“符纸容易!宝矿我们这里也有!平时攒下一些,姑娘用我们的吧!”
“大漠里盛产红铁和生石,生石成么?”
“生石是增加韧度的,虽然精元含得不多,但炼出坚盾符来,对战甲附符也不错!姑娘,用生石吧!”
“对哦!战甲也可以附符!那战靴也可以啊!用水垣吧,炼疾风符也不错!”
周围围上一群人来,大多是年轻的炼器师,而炼器公会的长老们则早就吩咐弟子们去各自的炼器房里取了。
穆然却淡淡一笑,把目光投向赫连长老,说道:“既然炼符的提议是赫连长老提的,想必长老不介意提供些宝矿吧?”
众人不解,甚至有些人隐隐着急。他们自然希望穆然能用自家的宝矿,若她真能当众炼出炼器符来,用了自家的宝矿,也算与她攀上些交情,日后好说话。
赤子烈蹙了蹙眉头,眼皮子无端跳了跳,这女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王道严笑呵呵又往上首的椅子里坐了,老人家眼睛放光。
看戏,看戏!
赫连长老本在穆然答应下来之后,觉得犹如被轰雷劈中,怔怔发懵。听到她的话后不免一愣,心中觉得怪异。
“听闻赫连家乃是国中第一望族,积淀深厚。赫连长老这一脉虽是分支,但想必几块宝矿和几张符纸还是有的吧?”
赫连长老闻言,煞白的脸色倏地涨红,她哪里是想要他的宝矿,分明就是借机给他难堪!
他怒气冲冲拂袖,回身怒喝:“来人!回去取金蚕玉和符纸来!”
弟子立刻出了厅堂,依言去取。
“金蚕玉?赫连长老手中竟有此等宝玉?”堂外炼器堂会的弟子议论纷纷。
金蚕玉乃食金蚕所化,此蚕一生只吞天地间的金气为生,死后身子不化,以灵山地蕴养就,年久成玉。通体金灿,内有雪丝,乃金气精华所在。
这些是穆然自天地精材的书中看来的,倒未曾有幸一见,今日运气不错。
稍时,弟子回来,一片踮脚抻头的观看议论声中,将金蚕玉呈与赫连长老看。
赫连长老只瞥了一眼,眼神却十足不舍,随后黑着脸摆摆袖子,侧过身去。
弟子遂将金蚕玉和符纸呈给穆然,符纸倒有一叠儿,玉却只有一块。
穆然将玉托在掌心,入手感觉温润,形貌似蚕,果真与书中所说无二致。见其大小约莫大半个掌心,比自己提炼火融石时的大小略微小些。但金蚕玉却比火融石更为难得,因食金蚕所化,因而此玉算得上灵材,比火融石还要高一阶。
看其中雪丝的密集程度,想必一块金蚕玉炼制一道雷鸣符,应当没有问题。
穆然垂眸审视材料,灵玉内流动的光芒映在她脸上,垂着的眼睫遮了眼底的光华。
她抬眼,“确实是灵玉。但这一块的大小,有些不够。”
“不够?”赫连长老身子一震,目光如网盯着穆然。
嗯,不够。不够炼两张符的。
“再是灵玉,精华的量不够,也炼不出符来。莫非长老有意如此,好使我炼符失败,再诬我是殿下带来有意欺瞒大家的?”穆然扬眉,神色淡然不露。
这话听着耳熟,有心人记起是刚进来堂中时,赫连长老口出之言。
赫连长老咬牙,他虽是符咒师,但他可不会炼制炼器符,谁知这一块灵玉是真不够还是假不够?够或不够还不是这可恶的丫头一句话的事?若她咬死了不够,一会儿炼符失败,岂非让她有理由推脱?
“再回去取!”一甩袖子,赫连长老脸色已是沉痛。本家派他来伽摩之时,可就赏了这一对灵玉,如今竟都要拿出来!
也罢,事已至此,不如赌一把!
弟子赶忙又去了,稍时回来,赫连长老已不去看那玉,只寒着脸问:“这回够了?”
她若再说不够,那就摆明在妄言了。哪有两块灵玉,炼不出一张炼器符的道理!
“够了。”穆然看着手中的一对金蚕玉道,“那我就开始了。”
“慢着!”赫连长老一声急喝打断。
穆然眼底闪过一丝暗隐的笑意。
“老夫这一对灵玉不是白给你的!你若炼不出符来,又当如何?”
“若炼不出,我任由长老绑缚,交与你们赫连家处置!”
“好!”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但我若炼出来了,长老又当如何?只罚不赏的赌,有伤公允。”
数次交锋,赫连长老已知穆然的难缠,对她有此一句并不意外,道:“你若炼了出来,炼器符……就归你了!”
他不能说自此不追究穆然与赫连家的仇怨,他还没有做这个主的权力,能赌的自然也就是这对灵玉了。
“好!”她要的也正是这句话!
“今日殿下和诸位前辈来此,恳请诸位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做个见证!”穆然道。
“好,此赌公允,本王就做这个见证!”赤子烈暗暗看一眼身前立着的少女,眼底压着笑意。
他就知道!她做事向来利索,今天却弯弯绕绕了这么久,为的不过是做下此套。
赤子烈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赌局就此做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穆然身上,看她缓缓走下来,立在堂室中央。
赤子烈也未见过穆然炼符,她仿佛为了让能让他看得清楚,走到中央后便转过身来面向他。
场面静寂下来,赫连长老也坐回座位,所有人都在屏息静气,尤其是符咒师堂会的长老与弟子,更是连眼皮子都不敢眨。
凝窒的气氛里,穆然将一块金蚕玉收进怀里,剩下一块掌心向上一扬,被倏地抛向空中!
一片惊呼!
她的动作太过轻巧和突然,原本还在疑惑她为何将一块金蚕玉收起的众人,此时也无心作想,都齐齐跟着那块灵玉仰头,心都吊到嗓子眼儿。
那块金蚕玉却在穆然视线前方,悬浮而停。
穆然全副神识探出,手中法诀疾变,十六式牵引法诀反复变换,只见十指捏动如素白的玉花,速度快得寻常目力竟难以看得清!
两侧的众长老不由探出神识,向前倾了倾身子。
身为符咒师的赫连长老却脸色渐渐发白,这法诀绝非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炼符的式法,且比任何一种都要复杂!这熟练的手法也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莫、莫非……赫连长老头皮发紧。
堂外却有弟子指着堂内道:“快看!”
“嘘!”立刻有后头的弟子含怒拍下他的手,踮着脚抻着脑袋往里瞅。
穆然背对着门口,灵玉被她挡住,众弟子并看不清灵玉的变化,只能见到她的手臂不停在动,而被众人遮挡得有些昏暗的堂内,一团白光正渐渐辉亮。
这团白光正是金蚕玉内晶莹的雪丝积聚在一起而生。雪白的金灵之气被术法引向一端,逼得金灿的灵玉耀目白亮!
尚未溢出玉石之外,便有此等光华。金蚕玉的品级果然在火融石之上!
但经验却让穆然在此时不敢有任何的心念妄动,只是持续着牵引法诀。
这一过程极慢,堂内静得只闻少女裙袖摆动之声,没人掐得出时间过了多久。
不由有些长老目光深涌,他们都是高手,自然知晓这一过程极耗精神力和灵力。但却只见少女神态始终如初,几乎从她身上看不出损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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