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拖下去,拖个一年两年,国家好了,大家也不瞎胡闹了,都好好地干活,粗活细活儿阿兰全会干,她会把那笔债务还清的。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聚集起一大片乌云,它们是肃穆的,威严的,黑压压的像无数整装待发的士兵。
赶快把墨鱼鲞收回来!她跳起来,套上扁担就往外跑。风急急地贴着地面掠过。树叶、柴草、乌贼蛸板,翻着跟头向前卷去。她来不及揉揉被沙迷住的眼睛,手忙脚乱地把乌贼收到篰筐里。轰隆!震天动地的雷声在她头上炸开,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挑着担子回家。风把肩上的篰筐向一边推去。她拼命拉着篰绳,顶住横风,使劲迈开脚步。几个铜钱大的雨点重重打了下来,砸得她脸皮生痛,地上腾起带着太阳气味的尘雾。树发疯似的摇晃起来,伸着求救的手臂;海水像愤怒的野马,咆哮着,奔腾着。天一下子黑下来了。阿兰顾不得踢得生疼的脚趾头,远处的小茅房,变成温暖、安全的好窝窝。
斜刺里一个女人胖胖的身子晃了一下,突然又窜出一条黑影来。阿四!她一个寒战,担子滑了下来。她马上转身去抽扁担,阿四却从背后拦腰抱起她。她双脚一离地,扁担掉了下去。她拼命地捶打着,踢蹬着,没用。她扭过头来,看见阿四一耸一耸的肩膀。她猛地俯下头,狠狠就是一口!
“贱坯!婊子!”她被摔在地上,她一翻身爬起来就跑。
“死人!呆站着干嘛?”阿四对“一支花”嚷嚷道。两人猛扑上来,一下子拖倒了她。一个头,一个脚,扛起她来就跑。
“救命哪——”阿兰的心,像一只叫火燎着的飞蛾,焦了,碎了。
一声炸雷,压倒了她的喊声,漫天盖地的暴雨,淹没了一切。沙滩上,两个人守着一条崭新的“河里溜”正等着。他们把她摔进船舱,小船离岸了。
“这天气,能走么?”“一支花”哆嗦着嘴唇。
“到那边海湾里躲躲,这儿太显眼。”
“我可不愿担这个险,明儿坐机帆船回吧!”“一支花”扭动着肥屁股上岸去了。
阿兰的头发乱得一塌糊涂,她的脸毫无血色,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像一具刚刚捞上来的尸体。
啪!又一个炸雷,闪电撕破云层,给海岸打上一道可怕的蓝光。阿兰巴不得让雷霆劈掉这条小船,让她和暴徒们同归于尽。她慌乱四顾,堤上跑过一个背竹篓的小小身影,她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救命哪——”
她马上被按倒了,嘴里塞上一块又臭又硬的汗巾。小船在浅水滩边颠簸着,向山嘴那边荡去
鹿儿岛的一块卧牛石旁,半篰筐的乌贼鲞,任凭滂沱大雨无情地冲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