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次就对自己是否还背着东厂养了一批死士起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这回初云散的解药那就是实打实的把柄了。
虽然于理她不需要给白行远一个交代,但于情……
她不想把从前的交情都消磨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里。
“如果本宫告诉白行远,有你……”
“我会杀他灭口。”皇后话没说完,施尉就斩钉截铁的接了下去,一手拔开瓷瓶塞子,毫不犹豫的仰脖就把里面的丸药给倒进了嘴里。
“这个念头你最好不要再起。”
皇后破罐子破摔的坐进椅子里。
“你倒对本宫放心得紧,难道就不怕本宫再给你一瓶子毒药?”
把施尉交出去,东厂便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已经去了一个章炎,若白行远再同自己起了嫌隙,这日子还要不要愉快的过下去了?
施尉嚼完药,顺带手把瓶子都收进了怀里,听得皇后如此说,便心情甚好的冲着皇后笑了笑。
“我担心什么?左不过一剑杀了你,让你再去杀朱媛一次。”
皇后:“……”
果然还是让他去死一死好了!
这都什么馊主意啊!
她就不该挑明告诉他,他也中了毒的这码子事!
万一自己没死回去怎么办?杀一个皇后就和吃一碗饭一样简单么!
这后宫谁来镇着?皇上抽风谁来管着?朝上那群大臣们吵来吵去谁来批折子盖大印?
谢慎行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会儿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你是打算真的背着皇上去逃难么?
“一瓶解药而已,难道皇后还需要对白行远有什么解释?”窗户上糊的是霞月纱,只有月光照射下来才会犹如流云飞霞一般光影在地上自然流转,施尉一身黑衣,就站在光影流转的地上,一时之间皇后甚至生出了些微不真实感。
“……本宫不需解释,可本宫身边也需要有可用之人。”
施尉挑眉看着皇后,最后干脆也盘膝坐在地上,看着皇后不吱声。
皇后越发觉得无力了。
“也罢,左不过就是一瓶子解药,罢了。”皇后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宋大人今天还在上林宫么?”
施尉颇觉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又转头看了皇后一眼,笑得越发畅快。
“你说得对,不过是瓶解药而已,后宫里最近多了个人,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皇后一手揉着额角,眼睛也没睁开,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后宫多出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后宫里哪天不多一个少一个的?有这么个皇上在,左不过就是哪个不长眼的又进贡了新美人,或者皇上又看中了谁封了美人,再或者就是又来一个宫女爬上龙床一步登天,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大概不记得了,上次两位御医争执起来,谁也不肯让步,是你亲口答允,从宫外请来神医给皇上调理身体,曹太医这才派人下了帖子,外头流言说是三请四催,只差没把人绑来京城,前几天人已经进宫了,不过为着杏才……啊不,杏充媛,皇上执意要留宿上阳宫,这位神医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到皇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皇后总觉得,施尉那句杏充媛,叫得挺……不是那么回事。
撩起眼皮,皇后看了一眼施尉,后者正冲她笑得一脸妖孽。
“不知皇后觉得,这个黑锅就由他来背,可好?”
皇后:“……”
真是……够了。
“那是个什么人。”皇后确实把这一茬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陡然听施尉提起来,还特意想了想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应了的这档事。
施尉说得轻描淡写。
“江湖上的,我特意去看过,不过二十多岁出头,也是个妙人,为着这几天只能待在太医院里,看上去已经快被关怒了。”
皇后手指无意识的描着床帏上垂下来的流苏坠子,细细碎碎的浅金色细丝顺着白皙的手指绕过来,绕过去,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
“不妥。”
然后终于转头又看了施尉一眼。
“本宫今日想去上林宫瞧瞧惜言昭仪,不想让人知道。”
于是施尉笑得越发畅快了。
居然还破天荒的冲皇后弯了弯他那金尊玉贵从来没有折过的腰板。
“请娘娘稍后,容我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