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特家宅院传出小女孩的尖叫,杰罗姆一听,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五分钟以前。
气灯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撇向地下室一角。灰泥墙在亮光中纤毫毕现,结网的蜘蛛也暂停工作,期期艾艾地蛰伏起来。一道高挑身影正来回踱步,不时支着耳朵倾听片刻,看模样坐立难安。“这么久没动静,不是挂了吧?”维维安搓着手说,“我瞧瞧去,没准能帮上忙。”
“现在外头十分危险,别轻举妄动才好。”右手尾指疼得厉害,狄米崔勉强劝阻道。
“什么嘛,本小姐怕过谁来!干等着空气不够喘怎么办……”
这时盖瑞小姐突然说:“嘿!别出声,风口爬进来个小怪物!”
除了伤员,其他人闻言聚拢过来。无声无息的,天花板气孔边挤进个怪东西:躯体分两节,外层包裹着半透明粘液,上面一节装满银灰色物质,下面一节仿佛饱含油脂,被一根细丝吊着,流过金属罩网的孔眼。怪物尖端冲下,还扭动了两次,明显对光源(热源?)有反应,灯光一照简直像吹玻璃工人未完成的作品。都知道非常时刻来者不善,维维安皱着眉,强忍恶心道:“闪开,看我把它烤了!”
不等付诸实行,黏糊糊的家伙自己哆嗦起来。分隔两节身躯的“腰部”颤颤巍巍咕噜作响,让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跟着咽一口唾沫。只见银灰色物质与油液完成混合,立马硬化膨胀、表面粘膜吃重破裂、内容物坠地时竟发出“咣铛”一声……
活泼金属接触空气,剧烈的氧化反应转瞬造出个小火球来,里头包裹的挥发性气体化成阵阵白烟,味道可比洋葱刺激许多——小怪物原来是颗催泪弹,可惜这会儿醒悟于事无补。
活人匆匆走避,谁也不敢接近迸发白炽光的热源,几秒过去,地下室一多半陷入烟幕中。众人:“啊啊,呛死了……混蛋!跟他们拼了!……赶紧把伤员抬走……呜汪汪汪!!!”总之乱成一团。
使劲扳动门闩,维维安率先出去找人拼命,女保镖紧随其后,看样子准备拉几个垫背的。望一眼昏迷的女主人,狄米崔踹开储藏食品的小隔间,把非战斗人员全塞进去,再用任何能找到的东西堵住门缝。此时镁铝球燃烧、咒语念诵声和法杖启动的爆响接连不断,地窖出口如夏夜焰火般闪烁一阵,两名术士顽抗半分钟,然后便归于沉寂。
四周全是烟,狄米崔眼泪蒙蒙,可视距离接近于零。背靠小隔间的木门,前有追兵,后无退路,他咳嗽着预热“破魔之戒”。假如敌人按兵不动,或直接释放远距法术,仅有的一次机会也烟消云散……不过担忧并无必要。左前方烟幕一分,冰冷五指按住额头,“瘫痪术”麻痹了他。没留下丁点反应时间,只见霍格人锁孔似的黄眼珠,狄米崔慢慢歪倒在地。
地窖没能拦住对方,短短百十秒,里面几位一一就擒。拿广口瓶罩住催泪弹,抽气终止燃烧,再一通静电火花乱窜,烟幕也随之消散,霍格人完成任务后、其他组员才进来打扫战场。不去协助倒霉的二组,反避重就轻,捕捉人质作谈判筹码,他们可说策略得当。指挥官简短下令,自有人拖走俘虏,拉扯小隔间的木门……不料门从里头被死命拽住,小女孩的金嗓子把他们吓了一跳。
“啊————————————————————————!”
尝试几次却纹丝不动,开门那位红着脸小声嘟哝,“咦,力气不小!吃什么长大的?!”
法师少有粗壮之辈,可再怎么说跟小孩较劲也丢脸到家。面对恐怖声浪与没用的手下,指挥官心烦意乱,恼火道:“蠢货!饭桶!”他大步上前,亲自握住门把手——效果立竿见影。
“砰!”厚门板和指挥官凌空飞行,撞到对面墙体,荡起一圈灰泥碎屑。再看洞开的食品间,一道流动的“膜”无中生有,中央平面探出一具黝黑乌亮、难以捉摸的装置——液压泵,铜绞线,伺服马达,高强度陶瓷胄甲。别说普通组员,连脑袋装着数据库的霍格人也没回过神来。两百公斤的机械臂先朝左一挥,再朝右一挥,屋里顿时安静许多。剩下的人勉强还在喘气,更高级的机能暂时就别指望了。
过不多久,屋主急如星火地赶到,发觉访客们躺了一地,盖瑞小姐坐在两米多高的机器肩膀上,指挥他转移伤者到客厅。“管理员”公式化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吃过晚饭没?”
“…………没。”杰罗姆僵硬地回答。末了想起应该谢谢人家,遂反问一句,“你呢?”
“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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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歌罗梅赶来,铁罐子帮森特先生一个大忙,家里的安全不必担忧,他总算喘口长气,补充点糖类燃料。事发十五分钟,治安厅巡官将这条街围个水泄不通,因为牵扯面太广,除普通市民被疏散外,警察没有进一步动作,摆明打算置身事外。弗格森亲帅三组人姗姗来迟,几乎同一时间、格鲁普术士长也气势汹汹前来助阵。以街道为限,双方剑拔弩张,尚未彼此照会,事件结果在“谈判妥协”与“暴力火并”间左右摇摆。
主要当事人一直在呆老婆身边,请来的军医诊断完毕,摊手道:“头部受了震荡,其他基本是擦伤,谨慎起见再多观察一天吧。目前状态稳定,不幸中的万幸。不过病人体温偏高,心率也不对劲……”
心说这就对了,家里急缺正常人,深究起来徒增困扰。杰罗姆放下悬着的心,抽空去关照其他伤员。所幸两边均未出现危重伤患,开头虽凶险,过程中双方都保持了相当的克制,才没演变成棘手死局。倘若分寸把握不当,眼下早没法收拾,想起来不禁捏把冷汗。
格鲁普面色冷峻,坚持要给弗格森尝尝厉害。窗帘拨开一线,杰罗姆眼望夜幕下点点星火,反倒沉住了气。“再等等。”
“等他们先发制人?时间对咱们可不宽裕。”术士长不以为然。杰罗姆惜字如金,不知脑袋转的什么念头,两眼紧盯住封锁街口的路障。嘀嗒声中挂钟连敲七下,对峙也进入疲软期,大伙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一名信差踩着整点出现在路障那头,手中公函的信封十分醒目,径直走进对方盘踞的民房。再过一会儿,有人举一面牌子出来,“谈判”这个词被红颜料重重涂抹,显得格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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