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细眼,生得倒有几分玉树临风,可眉眼间流转的那股晦暗让他不由想起乌潭一人,当下暗中有些不屑,但还是微笑道:“哦,你们晓得路?”
“那是自然。”青年回笑。
少年自上而下落地,侧步,看似很自然地躲开青年的揽肩。
也许是觉得自己失礼了,青年摊了摊手:“我们队伍里可有个正牌的单龙口的,喏,都在那边了。”
“如今乱战在即,国内大城还好说,九州的其他小地方可乱得一塌糊涂,小兄弟你身上没有护身之物,而我们当中有人身怀兵刃,一同前往总归安全些。”青年扬了扬手里的长剑,不用看温轲也晓得那剑几斤几两。
温轲闻言摘下斗笠道:“那边不是有许多人,为何不喊来?”
好俊秀的少年!
心中一呼,而后按下心中嫉妒,青年随口道:“方才见小兄弟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跃上这巨石,想必内力不俗,那群人皆是些寻常青壮,顶破天出个锻体武夫,与我们同行或许会被其拖累。”
少年转身看向远处树下那几人,他本想拒绝,但似乎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目光依旧停留在树下,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到,我答应了。”
“我叫赵常渊,东赵的赵,寻常的常,深渊的渊。是这个队伍的召集人,希望能在单龙口加入踏春戈。”
“温轲,顺路之人罢了。”少年垂眸,捋平毛糙的笠面。
赵常渊闻言皱了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隔着老远对那群
队友挥了挥手,意思是最后一个人也聚齐了。
树下有个与温轲一般的消瘦身子,初秋时节便一袭棕袍包裹全身,帽底厚厚宽宽的堆在肩头。
棕袍人整个头被覆盖在帽檐下,不见脸面,却抱着把用长布包裹的剑状物体,周围人皆是谈笑风生,唯有此人默不作声。
事实上温轲本想和那个认识路的家伙说:你认得路是吧,我要快点去八屠山,所以你让我拎着,帮我指路,我的轻功可比马快了数倍。
可他被这灰袍人给吸引了,因为这个人虽然隐藏了内力和气息,可没能够掩饰住势。
“这种家伙若是入了什么西齐的军队,那与之交战的部队得吃个哑巴亏了。”温轲微笑着戴上斗笠,他的目光从笠面的缝隙投出去,打在灰袍人深深的帽檐下。
哐当——
少年正琢磨着,忽然发觉自己黑裤中掉了个东西,他侧目望去,恰好看到名为赵常渊的青年拾起了那支滚到他脚边的暴雨梨花。
“这是何物?”青年有些好奇,但依旧将之递与少年。
温轲接过暴雨梨花,默默地收起,已是准备好被当作善用暗器的阴险之人:“乐器,只能用一次,一曲暴雨梨花,予人黄泉陌路。”
“乐器?”赵常渊只身靠在树上,想了一会儿道,“听说过东州大秦有个妙音坊,此派之人即使实力未到上武,单凭内力的内循环便能以乐器为道杀人,温兄弟想必是从那妙音坊习武归来。”
捏着斗笠的少年闻言一愣,随即嗤笑道:“你倒是见多识广。”
青年暗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此刻悄然一瞥,目光流盼在那棕袍之上:“哪里哪里,只是家中长辈常令我了解九州事物罢了,温兄才是武道天才,置身妙音坊修炼武道,居然能在国难将至之时归来,难能可贵!”
“不晓得赵大哥知不知道那武榜第十的琴女,”温轲拍着青年的肩膀,笑道,“她也是我们妙音坊的,是我大师姐来着。”
赵常渊可谓是一拍即合:“自然听过,名声如雷贯耳啊!堪称九州至美!”
“不用想也知道二位兄台的来头当真不小,有幸结识实乃我等之福!”树下几人皆是凑了过来嘘寒问暖,完全忽略了温轲那身锦衣黑裤的怪异搭配,也不顾赵常渊那把几乎歪了柄的破剑。
棕袍人闻言微微侧目,良久后叹气一口不再出声。
暴雨梨花已是说得相当明显了,西齐习武之人居然不识唐门,不识那号称能扫落星辰的暴雨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