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四季阔春润,多少楼台烟雨中。
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个夏秋的梁国,已经烟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喧闹暴雨。
梨园红紫骤雨清,一把淡黄的油纸伞慌慌张张从小拱桥上奔过。
内官掌持常年不涉体力劳动,真要说起来,那他可比王子皇孙还要娇生惯养,一路冒雨小跑过来,累得他气喘吁吁,这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得落下,曹公公撑伞的手都在不断颤抖,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子…太子殿下,您先别观雨了,陛下要您立刻上朝进殿啊!”
浓眉微抬,萧靖夯收回凝在宫女脸上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还望殿下快些准备,大皇子那边…那边想必一直盯着殿下您出洋相呢。”
“有劳曹公公了,”太子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凄凉,他望了眼那电闪雷鸣的阴沉天际,“梅鸥,你还是按我的吩咐去准备些,先用殿里剩下的压冰存着,待我从朝堂回来。”
“喏。”
萧靖夯从盖伞下走出,靠到绿袍内官身边,接过那柄油伞:“曹公公,梅鸥在这里采李子,我先借你的伞吧,没事,我来撑,你这内官力气还没我大呢。”
是夜,大梁太子驾轿浩浩汤汤走进瓢泼雨幕,萧靖夯九狮内襟,金色朝袍,入玄德殿,殿内明灯万盏暄如白日。
九鲤殿内亦是灯火通明,林武夜持剑于门,素脸闪烁烛光。
“殿下,太子入玄德。”
萧舒卿倚窗听雨,煮茶在侧,眼神漠然道:“韩司徒那边动作挺快的,看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哥,信不过我萧舒卿的命数啊……”
“大皇子的性格殿下你是知晓的,虽然暴戾,但还是少了智谋,此事想必定是身侧林高绘所导。”林武夜皱眉。
“将军,来陪舒卿喝点茶吧。”
青年摇头,替林武夜斟了一杯热茶,笑道:“我们大梁这个宰相啊,投了大哥,也算是互相调和了,他若是仁德之辈也罢,可此人心狠手辣好高骛远,底子也不干净,位高权重,几近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还是不足以填补他的野心。”
林武夜屈膝坐于萧舒卿对面,端起那瓷杯徘徊在唇边:“殿下,你或许只知道他底子不净,却不知这林高绘到底是哪里不净。”
“哦?愿闻其详。”
“此事鲜有人知,哪怕是我林武夜,也只是多多少少摸到一些痕迹罢了,这林高绘不仅仅位高权重,武功想必也是极高,至少我无法衡纳出他的实力,您想,堂堂一个宰相,哪里来的如此身手?况且有武而不轻易示人,此人我们定当小心为妙。”
萧舒卿饮茶一口,瓷杯在手中缓缓转动把玩着,展颜笑道:“武功好倒是不足为惧啦,我们这边可是有个入地少年撑腰呢!”
“殿下,那少年如今可不在大梁之内啊,他不是说往八屠山去了?”
“嗯,我也没想要完全倚仗他,不是说好了,等他回来,我要给他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子皇孙。”
林武夜宽心道:“想必殿下已经胸有成竹了。”
“尚缺一子。”萧舒卿仰颈,将掌中瓷杯之内余茶饮尽。
紧接着,茶杯被他捏着边沿,点在桌上,像是一枚棋子。
杯落之时,恰好一
箭顺着雨声透窗而过,笔直扎在红柱表面,碎下几块朱漆。
此间萧舒卿和林武夜都不曾惊慌,萧舒卿甚至笑着直起腰,亲自走到红柱下,伸手拔下那支箭,取了箭上小巧的竹筒,展开筒内纸条。
“殿下,这一次写的什么?”林武夜不曾起身,喝了一口热茶。
“唯有谨奇二字。”
林武夜闻言侧首道:“无名氏当真对殿下的举动处处留心,只是直到今日林某人也不曾想到此人到底是谁。”
萧舒卿走至烛火台边,取下灯罩,将那纸条小心探入摇曳的火苗中:“也许是母亲留在大梁宫内的贤良吧……”
“林将军,听说碧波湖畔白白折了黑虎军四百甲,暴雨倾盆,昨日被斥候瞅到了尸骨,皆是埋在湖畔,林高绘乃是大哥一系,莫要因此被他做了文章啊。”
林武夜点头:“此事,昨日林某人已传令斩首廖凡,这家伙得知此事后思我信鬼神,挨风缉缝,居然说是蛟龙滋事。”
“哦?倒也合乎常理,这廖凡颇有几分机灵。”纸条燃尽,萧舒卿重新坐下,笑着给自己斟茶。
“出自九州小派罢了,说到这,殿下,九州的许多门派,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林武夜一指轻叩窗沿。
在乌潭时,真要说记忆犹新的九州门派,温不乐只对温轲提过三个。
天书顶,八屠山,唐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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