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宫殿,破败不堪,庭院里杂草和青苔丛生,树枝传来鸟儿的清脆啼鸣。殿内,所有的贵重陈列皆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却保持和往昔毫无二致的景象。
这里是皇宫最为冷情的地方,也是皇宫的禁地,繁华虽不在,却处处可以看出宫殿主人生前曾经的尊贵荣宠。
这个地方,整整空置了十二年,无人问津,无人清扫。
我再次踏足此地,是在九月二十九日的夜晚,夜晚的月亮最明媚的时候。推开腐朽的殿门,传来咯吱的轻响,在月光下,殿内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昔日明净的地板灰尘遍布,精致的纱帐也破碎不堪,没有人踏足的地方,时光偷偷的溜走,无情而决绝。
我掀开衣摆,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父君,凰儿回来了……”
跪在殿内,环顾四周,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凰儿,你又跑哪玩去了?”干净明亮的宫殿里,白衣宽袖的俊美男人一把抱起我,宠溺的摸摸我的发顶,“这么脏,来,父君帮你换衣服。”
我嘟着嘴,可怜兮兮,“父君不会生凰儿气了吧?”
“傻孩子,父君只是怕你伤着,以后去玩要小心,明白吗?”
他为我换上亲自缝制的新衣,再次抱起我,“凰儿真漂亮,像男孩子一样漂亮,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我咬着手指,攀上他的肩头,不依不挠,“嗯,不……凰儿像父君,凰儿要像父君……”
他拍拍我的脊背,含笑道:“好,像父君,像父君。”
侍人走了进来,“贵君……陛下,来了。”
父君抱着我的手一紧,随即将我递给侍女,声音陡然有些默然,“带凰儿下去吧。”
我乖乖的被人领走,擦身母皇身边时,她没有看我,她好像从来都不喜欢我。
不过……母皇喜欢父君就行了,这样我就会很开心。
“参见陛下。”那是父君的声音,透着漠然的冷意。
“好了,快起来,你身子不好。”
“谢陛下。”
我的父君对我爱如珍宝,我的母皇却弃我如敝履,但她很爱我的父君,可父君并不爱母皇。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好多年,直到我九岁父君因病去世。
那场病来的很急,没有丝毫的预兆,他就直直倒下了,就像本该凋落的花,活不过冬天。
父君拉着我的手,面容憔悴依旧掩不住他的风姿,“凰儿,父君只能陪你到这了。父君死后,你不许哭,知道吗?”
我早已泣不成声,却生生的抹掉了眼泪,“凰儿不哭,可是凰儿要和父君一起走,凰儿不要……不要父君离开我。”
“傻孩子……”他摸着我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好好听荷姑的话,乖乖长大……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同雅烟相争。”
我哭的声嘶力竭,一个劲的点头,“父君,凰儿知道了,凰儿听您的话。”
他的声音愈发破碎,呼吸渐渐不可闻,眼神飘了老远,“当年……落石山雨,崖下开满漫天的樱花,如今,樱花依旧,青眉却……再也回不去了。”
青眉是父君的闺名,只有我知道,但我知道这话父君不是说给我听的。
他流出眼泪的浸湿了绣枕,嘴角却噙上艳若朝阳的笑容,直到抓着我的手无力的垂下。
我死命地摇着他的身体,眼泪唰的流了出来,“父君,父君……不要,不要丢下凰儿,不要……我不要啊啊……”
母皇赶来的时候,我早傻傻地瘫软在地上,失神许久。
她颤抖着抚上父君冰冷的身体,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不,这不可能,太医呢?还不快给朕叫太医,快去啊……”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侍者垂头跪在了地上,“陛下节哀,皇女节哀。”
她如火凌厉和激愤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狠狠的攥起我的衣领,将我提起。
“说,你父君垂危,你为何不派人禀报于朕,说……”
我吓得一阵瑟缩,却狠狠的踢腿挣扎,“父君不想见你,他不想见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好痛,好痛……”
她狠狠的丢开我,嫌恶地挥手,“来人,将她带下去,不准再出现在朕眼前。”
侍人用力的扯我离开,忍着身体被摔的疼痛,我哭喊着拍打着,“我不要,凰儿不要离开父君,凰儿不要离开父君……”
最后,留给我的,是她抚上父君的颤抖的手,还有那如父君云朵般洁白的丝袍衣角。
只是……从那以后,我再未哭过。
看着熟悉的摆设,想着记忆里熟悉的味道,我的视线渐渐的模糊,水汽不由的萦绕。
我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扯出笑意,“父君,凰儿听你的话再也没有哭过,可是……”我摸上心口的位置,“可是,这里会难受啊。”
“我从未有那么坚强,只有在这里,在父君的地方,就让我懦弱一回,好吗?
“三年了,三年的忌日凰儿都不曾祭奠过父亲,是凰儿不孝。”
“您的墓地在宫外,可那里于我就是冰冷的一块墓碑,因为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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