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翼被他吼得一愣, 手一松就被门带着往后倒去, 一屁股实实在在的坐到了地上。
大概是磕到了尾椎骨, 男人的眼中顿时涌上了一层雾气,湿漉漉的眼珠子害怕地盯着地面, 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 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简明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心疼, 他抿了抿嘴角,蹲下去一把将男人搂到了自己怀里, 小心翼翼地拍抚着,“吴灏鹏, 别哭了, 我只是担心你。”
贺安翼的身体仍然在颤抖, 他连推开青年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在他怀里尽量地将自己缩成一个球。
简明将他紧紧地抱着,紧皱的眉毛就没有一刻舒展过。
不知过了多久, 那种钻心的疼痛才淡了些, 贺安翼动了动肩膀, 想要从他怀中站起来。
简明这会儿倒是没再跟男人唱反调, 顺着他的意把手放开了。
他当先站了起来,伸手递到男人面前, “能站得起来吗?”
贺安翼抬头看了眼,没打算硬撑着非要自己站起来,于是就把手放到了他手心里。
简明将男人拉了起来,十分小心地扶到了沙发上坐好, “别动,我给你烧一壶热水。”
说着他就把脚边的水壶拎了起来,走到厨房那接了水插上电,干脆就放在流理台上烧着。
青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贺安翼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一块打湿了的毛巾,没见过,看着不像是家里的。
简明一路过来直接坐到了男人边上,他低着头将左手的每一根手指都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才把毛巾丢进了垃圾桶中。
“趴到我腿上,我给你检查一下那个位置,人的尾椎骨很脆弱,搞不好是会骨折的。”简明神情认真地说道,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贺安翼摇了摇头,拼命往后退,“不用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开玩笑,这家伙可是送过他小黄图的人,让他检查后面?他的节操还要不要了!
被爆菊的疼痛,只需一次就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我觉得送你画的不一定是他,也许是他的二重身。’绿豆豆出声道。
‘但是他也喜欢我,这一点就足够危险了。’
贺安翼从没像今天这样头疼自身的魅力太大,不得不说,治疗系统真是赢得相当彻底。
阉割般的痛楚,是个男人也会认怂——反正他是宁愿做一辈子的和尚,也不要做每天的太监!
简明见他后退,只好主动坐过去,一伸手就把男人拽到了自己腿上。
贺安翼直接吓得哭出来,哭得眼泪鼻涕到处蹭,“不要,我不要!”他就不信,对着这样一张倒胃口的脸,简明还能有那种想法。
“吴灏鹏,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帮你检查一下,不会乱来的。”简明竟然也不嫌弃他的鼻涕,直接把男人的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让他身体前倾地跨坐在自己腿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他的皮带扣,将裤子拉扯得松垮了些,直接就从后腰那里摸了进去。
带着凉意的手指刚触到敏感的地方,贺安翼就不舒服地抖了抖,对方这一系列动作进行的非常迅速,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这个时候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免得动来动去,擦枪走火,最后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安翼你堕落了,你以前还有一颗top的心,现在竟然只想着躺平任艹!!’绿豆豆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一时间,贺安翼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怼回去。
他能怎么样?他也很绝望啊!!
就这样一个窝囊废人设,要是反过来把简明上了,绝对会被判ooc吧?那他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就都白废了?
绿豆豆点了点头,有道理,过了一会儿它又挠了挠自己绿油油的方脸,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宿主,‘等等,我好像是个直男系统啊,为什么会讨论谁攻谁受这种奇怪的问题?!’
贺安翼憋笑,‘问你自己咯。’
绿豆豆震惊脸,‘……窝草,难道是总部的ai数据库中了基佬病毒?!!’
贺安翼这下直接笑得满地打滚,然而好景不长,滚着滚着他突然痉挛似的停了下来。
一股毫无征兆的酥麻感从尾椎迅速蹿上了大脑,贺安翼咬了咬牙,连忙切回了现实频道。
简明的手还停留在他的尾椎那,时轻时重地按着,那手法,就跟调情似的,哪像是正经检查啊!
贺安翼很没出息地喘了一声,手臂越收越紧地抱着他脖子。
男人眉头深锁,眼角红红的,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这么按会疼吗?”简明稍微加了点力气往下压了压。
男人浑身一颤,只觉得那地方被摁得又麻又痒,一路刺激到了头皮上,“你,你快拿开!”
贺安翼简直要炸了,见青年不为所动,气得直接上指甲报复性地掐着他脖子上的肉。
简明的动作一顿,突然就把男人从腿上推到了一旁,他把手往后一伸,在后颈那摸了摸,等到确认了什么后,才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和颜悦色。
“下次别碰我脖子,会出事。”
贺安翼低了低头,小声问道,“会出什么事?”
简明笑了笑,伸手过去帮他把皮带扣好,“大概……会变丑。”
贺安翼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
简明揉了揉他脑袋,却没再接着那个话说下去,“目前看来你的尾椎没什么事——哦,对了,差点把正事忘记了。”
他站起身,步态放松地往卫生间走去,里头暖黄色的灯还亮着,门是大开的,之前的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镜子重新恢复了干净明亮。
简明往里走了几步,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便转开了视线。
他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脸色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贺安翼从沙发上站起来,局促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想了想最终还是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简明转头看见他,立刻从卫生间里退了出来,还把门给关上了。
“怎,怎么了?”贺安翼十分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简明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点渴了,水应该开了,你要喝吗?”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渴。”
简明轻轻恩了声,从他身边快步走过,不一会儿就进了厨房。
贺安翼被青年这来来去去的转悠搞得有点头晕,他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往里看了看,没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空气中散不去的那股清香。
“吴灏鹏你过来,我想跟你说些事。”简明从厨房出来时,手上还是端了两杯水,他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扭头招呼还站在卫生间那探头探脑的男人。
贺安翼听到他声音傻愣愣地噢了一声,非常听话地走了回来。
简明体贴地往他面前放了一杯热水,“先凉着,等你渴了再喝。”
男人看了他一眼,嗫嚅着说了声谢谢。
简明将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大拇指交相碰触,划了会圈儿,他的喉结动了又动,像是狠狠纠结了一番,才干涩着嗓子问道,“你听说过二重身吗?”
他的声音非常沉重,就像压了一块千斤的巨石,光听着就能感受到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窒闷感。
贺安翼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简明讶异地挑了眉毛看他,“你已经知道这种东西了?”
男人又点了点头。
青年抿了抿唇,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苦涩,“也对,在这住久了的人都会被二重身缠上,你早点知道对自己没有坏处,哪像我,一直等到它抢走了我的一切,才反应过来。”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贺安翼侧了侧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简明却止住了话头,闭上嘴没打算再说下去。
“你的二重身……出现多久了?”贺安翼直觉他那里会有有用的信息,于是破天荒地主动挑起了话头问道。
简明皱了皱眉毛,“两年了吧。”
“能,能跟我讲讲吗?”
简明这次没立马回答,反而有些好笑地转过头看向了他,“就对我这么好奇?”
贺安翼脸颊爆红,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简明伸手揉了揉他头发,接着又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姿态亲昵地朝男人凑近了道,“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把关于我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了点蛊惑的意味。
贺安翼这下连耳朵都红透了,他紧张地拿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简明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见他实在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也没再逼下去,只拿手指捏了捏他耳朵,很无奈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贺安翼被吓了一跳,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简明又把他拖了回来,摁在自己怀里抱着不放,“这么简单的事,对你来说有这么困难吗?”
他捏着男人的下巴,看着他被自己欺负得眼圈变红,几次都差点掉眼泪,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吴灏鹏,哭不能解决问题,你越哭我越喜欢你,知道吗?”简明坏心眼地吓他道。
男人果然很吃这一套,立马把眼泪憋了回去,抖抖索索地抬头看他,“我不哭了。”
“我爱你。”简明不按套路地对着他的嘴唇覆了上来。
深刻意识到自己遭受到了欺骗的贺安翼,“……”
他闭紧了眼睛,准备接受来自治疗系统的惩罚。
结果简明压根就没伸舌头,只是在他嘴唇上碰了碰就离开了。
逃过了一劫的贺宝宝松了一口气,他这下学聪明了,干脆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埋低头以防对方的下一次偷袭。
简明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你还能再可爱点,吴灏鹏。”
男人手笨,直接连鼻子都捂住了,此时憋红了一张脸,一副快呼吸不过来还死撑着的模样。
傻瓜,不就吃你点豆腐,至于吗。
简明觉得心有点累,靠过去把他的手强行拨了下来,“好了,我们来谈正事。”
贺安翼畅快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坐正了身体,扭过头拿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他,随时等待着青年开讲。
简明揉了揉额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了口。
“大概是在两年前,我去y市参加著名画师锡的个人画展,为了避开人流高峰期,我还特意提前了一天动身,到达的当晚我在旅馆租了一间房,那时就出现了一些怪事——例如我不过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的功夫,出来后就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大开着,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床上更是有人坐过的痕迹,我当时困到极点,翻了翻见重要的物品都还在也就没在意,结果第二天拿着门票去名画馆的时候,却被告知门票已经使用过了,他们甚至怀疑我手上这张门票是高仿的假货,无论怎么解释也不肯放我进去。”
简明说到这停了停,脸色难看的在那平复着心情。
可以看得出来他那时应该是气急了,直到现在讲起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贺安翼听得入神,忍不住催促了他一句,“后来呢?”
简明哼了声,“后来?我站在画馆门外等了整整七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他,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听到锡很是热切地跟他说着话,还特地要了他的手机号,约好了时间打算上门拜访。多可笑,我崇拜的画师满脸狂热地注视着他,却对挤在人群中的我视而不见。”
青年笑了声,声音冰冷,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我清楚地听着,听着他报出了我的手机号,当时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脸,那个冒牌货,到底该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冠冕堂皇地盗用我的信息!可是锡并不知道这些,反而很认真把那串号码存进了自己手机,作为著名画师,他的时间被安排得很紧,所以没说几句话就上了一辆车离开了。”
“然后他也离开了,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尽管我一直紧紧地跟着他,却还是把他跟丢了,他就像一场幻觉一样从我眼前蒸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简明说完又沉吟了一会儿,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他从衣兜里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划拉几下就翻到了一个短信界面,“那天我回到家,就收到了这条短信,是锡发来的。”
贺安翼凑过头去看了眼,短信的内容很简单——简明,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你是个很有潜力的画手,我不希望你的才华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的,也希望你不要放弃成为职业画师的梦想。
青年出神地看着那条短信,看着看着突然又无力地将眼睛闭上了,像是在逃避什么,他继续道,“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低谷,父亲欠下巨额赌债,母亲重病,我好几次都想,要不别画了,出去找个体力活,能挣一点是一点,能还一些是一些。”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恨他……”简明嘀咕了一句,眉眼间透出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把我身上的担子都接了过去,还清了巨额的债务,料理了母亲的后事,最后还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站在了锡的身边——著名画师的关门弟子简明,呵呵,多么响亮的名头,真难以置信后面跟的会是我的名字。”
“他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把我的一切都抢了走,而我只能像黑暗里的爬虫一样,每天都胆战心惊地活着,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害怕哪一天就莫名其妙地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而他,完完全全地替代了我,成为了真真正正的简明。”青年的眼神渐渐透出一丝沉痛。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我每晚刷着手机,每晚都能收到无数个粉丝发来的短信和电话,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我开始假冒他,跟那些粉丝互动着……哈,我又胡言乱语了,明明我才是真正的简明啊。”他又笑,只是那笑容中苦涩的成分占得更多一些。。
“有一次,一位粉丝要求我分享最近的一幅作品,哪怕是半成品也可以,我当时特别激动,没头没脑地登上了我那个在短短时间内粉丝数飙升至几百万的微博号,把我手边的那幅画拍照上传至微博后,我特意点了插入地址,这么做是为了让那个冒牌货知道我的存在。”
“结果,那条动态的下面,却出现了两个定位,一个是我的,另一个应该就是他的了,距离我的位置不算近,却也不远,我当时吓得不轻,连忙截了图,迅速把那条微博删除了。”
贺安翼听到这,也跟着出了一头的汗。
简明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继续道,“那之后我一直不停地搬家,还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号,仅仅用它测试我跟他的距离,可是,不论我搬去哪,他的定位始终都是在我的周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甚至猜测他是一个以整容为乐趣的变态杀人狂!我担惊受怕,有时候明知道他在哪,却不敢去找他,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我搬来了这里,终于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二重身。”
重点来了!贺安翼呼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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