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说的是人本身性情性格差不多,但是因为后天教育不同所以慢慢远了。但我生下来便是如此性格,而且较真,和我爹爹那豁达的性子不同,且三岁便过目不忘,这算哪门子‘性相近’?先生这又如何解释?”
崔秀才不知如何对他说,只得又敷衍两句,聊算作罢。但这一次两次三次,这小小孩儿次次问得都是这稀奇古怪别人不会去想的事儿,当真招架不住。崔秀才这教了大半年,觉得自己读书十五年,都未如此疲惫过。崔秀才忍无可忍拿着孔圣人的名号去吓唬他:“这孔子是圣人,他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你想这圣人离仙人只差了一步。所以你背了便记下,学了便懂了,不要去怀疑孔圣人的话。”
“可父亲明明说过,读书人不分高低贵贱的呀。他孔圣人是圣人不错,可也是人;我三岁黄口小儿虽然什么都不是,但也是人。我为何不能反驳于他?”
“那是圣人!圣人!是被敬仰的人!”崔秀才有些气急败坏。
“那又如何,孔子三四岁之时,也未曾做圣人的啊。”
这话把崔秀才噎到一口气上不来。他稳了稳心思道:“如今《论语》学完了,你也驳完了。我看我是教不了你了,我离开便是!”
说罢收拾了包裹便要走。
这傅家不管出了几位大官,或者是几位豪杰,气走先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还是不大光彩的。傅子谟听闻此事,只得先装模作样的训斥自家孩儿一番,好说歹说,这崔秀才总算留下来听劝。
“海宏贤弟,这小儿顽皮,又不大听人教导,你请多担待,他毕竟也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而已。”
“傅老爷,我崔志认怂还不行么?您家这公子别说是个三岁孩童了,即便是那十三四岁的孩童,也没他想得这般多。我是真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教不了你这孩儿,还是让我走吧。”崔秀才还是一脸夸张的苦楚。
“莫说是你,即便是我,有时候还要被他问到头疼”,傅子谟压低了音量,悄声对崔秀才说:“你也别太过在意,他不同常人,我琢磨着即便是请了宫中太傅,都未必能真的教得了他。倒不是说他才学浩瀚,而是思路清奇,和我们想得不在一个点上。所以你切莫当真,最好是让他明白先读先背的道理,他四书未读完,五经更不用说,你不去理会那些怪问题让他背,也总能背上三年的吧。”
“这世间学问浩瀚如星辰,若要他去背,即便过目不忘,三年也背不完。行,既然老爷如此说,我便听了。从此让他读书识字,传道解惑这种事情,还是等他大些您亲自来吧。”崔秀才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言辞有何不妥,倒是觉得这傅山聪明是聪明,身上却自带几分狂妄,是不足取之处。
傅子谟只能苦笑答应:“如此甚好。”心中在想着小儿才这般年纪,便把先生折腾得如此够呛,天真烂漫去解读圣贤之书,偏偏又能说得十分有理,怪不得惹得先生如此头疼。
当下两人寒暄一会儿,便各自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