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陵师太捏着衣角,似乎越想越悲愤,倏然一阵哮喘,且咳出痰来,痰中带血,呼吸困难,额前冷汗,不能平卧,两肩耸起。萧春山大惊之下,忙点其太渊、内关、定喘、关元、足三里等穴,再将真气灌入丰隆、天突两穴。
萧春山的额头冷汗直冒,发觉道陵师太的病已入膏盲:其脾失健运,痰浊阻肺,气道受阻,故咳嗽多痰气促,痰气相搏,喉中有哮鸣声;肾阳虚衰,卫阳不固,所以出汗;肺失宣肃,升降失常,因而不能平卧。肾虚根本不固,吸入之气不能归纳于肾,即出现呼多吸少而呼吸困难。
萧春山费尽气力,替其行气活血、化瘀生新。道陵师太微微睁眼,道:“我的身体情况,我最清楚,不过是风烛残年,活亦无望了,无名大侠何必救我这老婆子,枉费了真气?”萧春山咬牙道:“不要说话。”
忽听得顶上有人喊道:“师父,这儿有个洞!”“咦,找了许久都没发现什么,我看这洞里一定有蹊跷!”“洞口好深,下去看看。”“小心点,说不定妖龙就藏在里面,乘人不备,一口吞了你。”
萧春山替道陵师太疗伤,正在生死关头,哪容得打岔,但有人进洞,不知是敌是友?总之,为龙珠而来的,几乎没几个好东西,只希望他们不要找到内洞来。
原来,来者乃是风魔小次郎,在双龙洞里翻了个天,也没找到双龙和龙珠,他们并不知双龙已死,想到狡兔三窟,查到这个谷里,发现满地狼籍,显然曾经激战过,便一路搜索,摸到冰壶洞来。
响起一阵错杂的脚步声,风魔小次郎一等已逶迤而下,鸢泽甚内道:“哗,好大个瀑布,嘿,我们找得满身大汗,正愁没地方冲凉。”说罢便跳入泉水中。庄司甚内向四周张望一番,叫道:“师父,这里面有床有碗,好像有人住过。”跑到床边,把碗拿起仔细端详,又用鼻子闻了闻,道:“啊呀,这碗刚刚被人用过,还有一股药水味儿。”
风魔小次郎道:“地洞里面住人,必有古怪,你们再仔细找找。”鸢泽甚内已洗掉汗渍,三人便在洞内翻寻起来。林秋水心怀惴惴,偷偷向外望去,只见风魔小次郎一等人一副乱波打扮,相貌凶恶,一看就不是好人,连忙缩回头来。
道陵师太和萧春山,两人的脸都是一下红一下白,头上腾腾冒出热气,身躯颤动不止。林秋水双手握在胸前,心中暗暗祈祷,乱波们千万莫闯进来。忽听得“噼哩啪啦”乱响,想是外面的石桌、石床已被拆了。
鸢泽甚内道:“好像已找不到什么了,里面还有路,我们到里面看看如何?”风魔小次郎道:“好,小心一点。”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秋水不禁冷汗涔涔,萧春山不得不停止运功,双掌收起,向林秋水使个眼色。林秋水会意,弄灭火把,抱起道陵师太,藏在后面。
萧春山不敢抽碎心剑,怕道陵师太发觉,埋伏在门口,运功于掌,准备出击。听得鸢泽甚内直唠叨:“这鬼洞七弯八拐的,倒蛮长的,嘿,师父,这里有个石室,啊呀!”“气海”大穴当即中了萧春山一指,咕咚倒地。
风魔小次郎大惊,随即乱掌翻飞,“啪啪啪”一阵密雨急响,与萧春山已交换了三掌五拳,各自退后一步。风魔小次郎惊道:“好厉害!你是谁!”萧春山道:“你又是谁?进来做什么?”武林中人在助人疗伤的时候,如果被强行打断,轻者落下一身残疾,重者当场吐血而亡。亏得萧春山武功绝高,硬是把一口清气、一口浊气吞在丹田里,隐而不发,还能与敌人对掌。
庄司甚内已骈指解了鸢泽甚内的穴道,他慢慢站了起来,乱波习惯在黑暗中视物,见这怪洞中竟有一男一女外加一个老尼姑,都是一阵惊异。
风魔小次郎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荒洞中,料来和我们目地一样,都是找龙珠的,快说,龙珠到底在哪里?”萧春山冷笑道:“我们三人一直住在这里,石凳、石床你也看见了,难道强盗跑到别人家里乱搅一通,还要贼喊捉贼吗?”
风魔小次郎一笑,揖首道:“失礼失礼,因我等寻找龙珠心切,不知这地洞内有人居住,误闯贵宅,不雅之处,还望包涵。不过,兄台方外之人,身俱盖世神功,倒真让我佩服不尽。”萧春山看也不看他,道:“不远送了。”
风魔小次郎随意瞄了一眼,发现林秋水与道陵师太身后似乎隐着什么东西,黑暗中看不真切,便向前走了两步,大吃一惊道:“这骷髅是怎么回事?”庄司甚内也将石室仔细观察了一番,大叫:“师父,地下有字!”
风魔小次郎定晴一看,念道:“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某某绝笔。”那“某某”二字被萧春山两脚踩着,风魔小次郎知道其中有鬼,脚下一个扫腿,双拳使了个“龟蛇争丹”,一拳击胸,一拳击腹,强劲的劲气直击得萧春山的衣衫无风自摆。
萧春山只得打了一个盘旋,堪堪避开,脚步一挪,风魔小次郎已看到地上二字,惊呼道:“剑神!”
这一分神,萧春山的掌风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招数怪谲至极,风魔小次郎慌乱之下与他两臂相交,胳膊一震,几乎脱臼,暗道:“好浑厚的内力!”
人影乍和又分,萧春山胸口的真气更加散乱,连忙强压下去。风魔小次郎大笑道:“原来剑神就死在这里啊!这个骷髅就是剑神吧,一代天骄,凄凉的死在荒郊野外,连个送终埋骨的人都没有,哈哈,可悲至极!”言罢“咦”了一声,显然发现剑神手上捧着一封书笺,大喜道:“找不到龙珠,找到剑神的武功秘笈,也不枉此行了!”张爪飞扑了过去。
萧春山怎能让师父死后还要遭人羞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哪知风魔小次郎抓纸笺不过是虚招,双爪凌空一变,一爪抓向道陵师太的咽喉,一爪向林秋水的天灵盖抓去。林秋水挺剑一刺,却刺了一个空,连敌人衣角都没碰到。
萧春山的动作更快,抢在前面,提起两人,放到一边,拳似铁锤,掌如利斧,强接了风魔小次郎五拳七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吐出,嘴角死闭,硬是吞下。
那边两个乱波也不是站着吃素的,看师父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他,齐喝着出手。一个风魔小次郎就够呛,如今又加上两个高手,萧春山勉强斗了十招,渐渐不支,身法已柔如柳絮,翩若惊鸿,在拳影中穿梭,劲气乱射,石壁落下许多粉屑。
三名乱波的招式越来越凶猛,萧春山的额前渗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胸口的逆血已如火山爆发一般强烈,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喷得庄司甚内满脸血花,胸口又中一拳,踉跄倒退两步。
风魔小次郎收了拳,见萧春山满面冷峻,强支不倒,道:“看你是条汉子,暂且放过你。”庄司甚内道:“还有这两个女人怎么办?”道陵师太正在呻吟,风魔小次郎向其打量了一眼,道:“算了,这老尼姑大病缠身,料也活不了多久,临死之前,就留她徒儿陪她说说话。”言罢走到骷髅身边,抽出那封纸笺,展开了读道:“倩儿……”刚读到这两个字,萧春山、林秋水与道陵师太都是一震,原来剑神弥留之际写的真是一封情书。
风魔小次郎接着念道:“我知道这是一封无法寄给你的书信,我多么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我骗了你,让你在石林苦等,也许,这就是有缘无份吧。相信一年之后,你等不到我归来,就会对我死心的吧,天下有情男子何其多,天下浪人独我一人,你又何苦非要选择我这个浪子,无家,无归……”
林秋水暗叹:“可惜,她直等了你二十年才死心。这封信你既然准备写给她看,为什么,你直到死都没能交给她呢?”
风魔小次郎惊道:“这是写的什么东西,不是武功秘笈?”索性翻到第二页,读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啊呀!”惨叫一声,连忙扔掉信纸,叫道:“纸上有毒!”急点手臂上的“尺泽”穴,可是毒性依然往心脏直窜,两个徒弟更是急得跌脚,围过来道:“师父,你怎么了!?”
道陵师太道:“没有用的,你自身的功力压不住这种毒,此毒名叫‘一线天’,撒在纸上,无色无味,根本发觉不了。秋水,你用我天山派的‘两极指’点他任脉上的所有穴道,从下往上点。”
风魔小次郎见这老尼姑说得有头有脸,而且看其并无恶意,便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让林秋水施救,两人徒弟也不敢阻拦。
原来剑神已将神功尽数传给萧春山,自然不会留下秘笈在世,他不愿情书让其他人看见,便喂了一线天这种剧毒,除非是吕倩看罢不会中毒,因为天下间,能解此毒的只有天山派的“两极指”,其他人看过,绝无活命之理,而吕倩将两极指传给了爱徒道陵师太,道陵师太又传给林秋水,故而解得。
林秋水按法施救,风魔小次郎果然觉得毒性已散至毛孔中,一点一点的向外挥发。两徒弟见师父脸色舒展,这才安下心来。
道陵师太道:“你适才饶我一命,如今我饶你一命,你我各不相欠。”言罢粗重的咳了起来。风魔小次郎笑道:“看来师太也是不愿受人恩惠之人。”道陵师太道:“你莫得意,最好放老实点!十二个时辰之内你若再用内功,必七窍流血而亡,天下间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你。”风魔小次郎揖拳道:“多谢相告,我们走。”最后望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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