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撕裂灵魂（二）

    姚若虎点点头，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一闭上眼睛，就觉得程观月那眼角蜿蜒着鲜血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他对自己说，必须罚进这个球。

    屈膝，伸臂，抖腕。篮球飞出，打在篮筐上，弹回自己手中。

    姚若虎有些发怒地将球重重地朝地上一拍。

    “教练……”乔语担忧地看了一眼胡星。胡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谁也不会想到程观月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场吧。”余飞俊坐在看台上，“凤阳高中悬了。”

    白一帆端坐在椅子上，双臂在胸前环抱。半晌，才说道：“没有小程的凤阳高中根本没有丝毫的获胜希望。”

    “他们的心态已经濒临崩溃了。”眼看上一场比赛表现如此亮眼的姚若虎竟然两罚不进，看台另一边的王浩也开口说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项文那家伙可真脏啊——只是，这一招兑子，可真是巧妙到无解啊。”

    胡珂远远地看着姚若虎：“不想着靠自己，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果然是一群蠢货。亏得我还一度很看好他……”

    “谁？”费俊哲问。

    胡珂“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薛波看着场上。不出所料，失去程观月的凤阳高中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生命，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没有了章法。就算是因为技术犯规而获得两罚一掷的机会，但罚球与进攻都没能得分。分差先是维持在了14分，然后再度缓缓拉大。

    “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撕裂这支球队的灵魂。”薛波缓缓开口，“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教练，我……”项文有些惴惴不安地接口。薛波这句话说得异常平静，他揣测不出教练的想法。

    “我只是你们的教练，不是你们的家长，也不是你们的人生导师，我所有的目的，就是带领你们获得比赛胜利。”薛波淡淡地说，“只是，如果不能够赢地堂堂正正，日后恐怕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你的内心，不会有丝毫的愧疚吗？”

    “……”

    “你什么也不用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把你换下来让你冷静一下。不要有下次了。”薛波微微摇头，“比赛还会继续，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看起来，悬念已经不大了。”

    没有了程观月，凤阳高中便成了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仅靠金小渝和马良挽救不了球队的颓势。快攻中，徐小松的传球被范龙断了下来，然后骏驰高中就地反击，苏月博上篮虽然没进，却被康俊捡到篮板后将球打进。金小渝在内线强打遭遇包夹，陈超杵在那里限制住他，最后他被迫出手不进。再下一个回合，凤阳高中在进攻端几乎花费了24秒却依然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姚若虎被迫三分线外强行出手不中，转过来李智勇又立刻进球……

    下半场开始前，比赛的天平完全倒向骏驰中学这边。第三节开始后，程观月竭忠尽智稍微扭转了局面，他让自己成为了加诸于凤阳高中这边最重的砝码。可随着这个砝码的离场，比赛的天平再度扭转了，而且球队顺着这颓势一路下滑，几乎无法扭转了。

    胡星叫暂停，布置战术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连刚刚唤起斗志的金小渝与马良，也有一点撑不住那一点桀骜的精气神了。

    除了对胜利的信心正在迅速流失，他们还忍不住去担忧着那个已经离场的少年。他拼到血染赛场，现在却情况不明——血止住了吗，会造成脑震荡吗，会有其他后遗症吗？

    那个人已经拼到极致了，可恶的是，尽管那么努力，胜利依旧一点一点从他们手中溜走，如同指尖的沙，怎么也抓不住。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第三节末尾，金小渝竟然误打误撞造了陈超第四次犯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骏驰中学已经手握巨大的优势。他们是冰冷无情的机器，一旦开动就不会停止运转。替补大前锋朱天祥虽然各方面都不如陈超，但他只是作为一枚螺丝钉完美融入了那机器之中。骏驰中学面对没有程观月的凤阳高中，依旧有条不紊地进攻防守。

    当第三节结束时，几乎所有凤阳高中的拉拉队们，眼里都露出了绝望的色彩。

    35：59。

    分差是24分。

    骏驰中学真像是早已经设定好的程序，每一节都能领先凤阳高中8分。到第三节结束，果然就到了24分。

    照这样发展下去，全场比赛结束，岂不是要赢凤阳高中32分？

    又是一次30分以上的大屠杀吗……或许这一切并不会实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凤阳高中跌入深渊之中。

    在他们失去程观月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