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梁京城内落了小雪,清早起来,府中的下人都早早的到各个院子中,将院中花树上的雪水擦去,以免雪水将花冻坏。
沈青黎听到院中轻微的动静,睁开了眸子,眼中还带着些微睡意,外面虽寒,可房中却很暖和,她身上盖着的锦被都被细心的掖好了被角,不透进一丝风来。
她从床上正要起来,陆淮起已经从外间进来,听到他的动静,沈青黎抬头看去,见他已穿戴整齐,着一身墨竹色棉袍,身形挺拔俊朗,朝着她走过来时眉眼含笑,如墨的眸子中恍若星辰点点,看迷了她的双眼。
陆淮起走到床边,将她扶了起来,“这便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他听朱氏说怀着身孕的女子多半嗜睡,是以一早起来后,也没有叫醒她,想让她多歇息一会。
沈青黎摇头笑道,“都快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这么懒漫对孩子也不好。”刚要下床却见床边自己的缎面鞋不见了,正疑惑之时,陆淮起却道,“你稍等会,我起来后将鞋子放到暖炉旁暖了一会,现在也该好了,给你拿过来。”
说着,他起身真从那边的暖炉旁,将她那对缎面鞋取了过来,她诧异的看着他,不曾想他会如此细心。
“冬日早间有些寒意,鞋子拿去暖暖你穿上也不会着凉。”陆淮起一边解释着,一边自然无比的将沈青黎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帮她穿戴鞋袜。
沈青黎脸颊一红,?对他这般无微不至的呵护感到无所适从,忙要将自己的腿抽回来,陆淮起却不让,应是将她的鞋袜都穿好了之后,看着面色微红的妻子凑上前笑道,“都成亲这么久了,怎么阿黎还这样容易脸红。”
沈青黎心中暗道,也不知是谁,成亲那么久了,还是这样没个正经,总爱这样来撩拨她,完后还爱取笑自己。
洗漱过后,沈青黎做到梳妆台前,正打算让染墨进来帮自己梳头,陆淮起却站到了她身后,“别叫染墨了,我昨个吩咐过,今早你所有的事宜都由我这个做夫君的亲自来操劳。”
她讶异的看着他,只觉他又在调笑自己,可目光触及他眸中的认真,她心中不由一乱,垂下了眸子。
见她低眸,他从梳妆台上拿了檀木梳,抬手将她的乌发撩起,看着比之前略显干枯的青丝,他眸子一暗,这必然是待在狱中的那段时日所造成的,而这些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假死的计谋所给她带来的伤害。
执着木梳的手微微发紧,出神之时,沈青黎回眸看他,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他摇头笑笑,用木梳开始为她梳发,因怕扯痛了她,动作便十分轻缓,沈青黎不由暗笑,看来他还真是从未帮女子梳过发,这样小心的力度要梳到何时,只怕到正午也未必能将她的头发梳好。
“还是叫染墨进来罢……”她看着男人对着自己的长发那般认真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睡了出来。
陆淮起却十分坚持,最后输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发式,姑且算是一个发式。一头乌发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再插了一支玉簪,便算作梳好了。
沈青黎看着自己头上那一言难尽的发式,心中暗暗劝自己,这男人一向都是在朝中处理军政大事,哪里会擅长于这些方面,能做到这样已委实不错。
陆淮起看着她那难以言说的神情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的样子,心中暗觉好笑,也不点破她,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孩子已经快八个月,日子过得真是匆忙,他还来不及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孩子渐渐在她腹中长大,孩子就已快要出生了,说起来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称职。
在沈青黎意外的眼神下,他忽地俯下身来,侧耳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倾听着,隔着厚实的衣料,他凝神去听孩子的动静,沈青黎失笑的望着他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忽低叫了一声,她捂着嘴轻笑,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她含笑道,“孩子踢了我一下。”
陆淮起惊讶道,“还没出世便也会如此?“他心中暗暗惊奇,见她点头,他又听了听才直起身笑道,”看来是个爱动的孩子。“
沈青黎想着前些个月在囚牢中的日子,因为自己这孩子也跟着她受了不少的苦,心中不由内疚自责,想起最近城南的佛音寺修筑了一座金身佛像,近日来香火鼎盛,她看着陆淮起提议道,“你今日可有事?”
陆淮起站起来为她将鬓边落下的发丝撩到而后,摇头道,“并无,我方才从北齐回来,朝中也没什么大事需我料理,即便有也要先陪着你再说。”
沈青黎听他这么说,怕自己耽误了他的朝事,“若是有事处理,也可先去,不必……”陆淮起却扶着她双肩,直视着她道,”已有那么些日子没见你,现在对我来说,没什么事比你重要。“
沈青黎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心头悸动,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说道,“其实,我是想今日我们一同去寺里上香,为我们的孩子祈福。”
陆淮起当即答应,他也正有此意。
佛音寺远在城南的郊外,他们一路坐马车轻缓慢行的过去,竟也耗费了一个半时辰,到了那里的时候,寺外已满是前来的上香的人们,看来这佛音寺果真是香火鼎盛。
陆淮起扶着沈青黎下了马车之后,两人进了寺庙,而张力则站在马车旁等候。
寺庙内人多繁杂,为了不引人注目惹来麻烦,陆淮起出门前特意带了黑色的纱笠,而沈青黎也披了斗篷,将大半个脸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