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方面,偷猪比偷鸡难度大多了,基本上不用担心。若是明年年岁好,粮食有剩余,可以给猪喂好一点,一年出两栏猪,就有七八头。这样算下来,也有不少银子。到明年年底、最迟到后年,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就可以重新盖房子,砌一道长长地围墙,把鱼池、菜地、猪圈鸡舍都给围起来
“荷花,季均,出来玩雪吧。”荷花正想得美的时候,几个小孩的声音才前面传过来,扭头看去,依然是小宝和阿齐两兄弟。两人都穿着厚厚的靴子,头上还带了崭新的毛茸茸的帽子。
“这是兔毛做的!”小宝见荷花盯着他的帽子,得意地炫耀“我们昨天吃兔子了!”
“我才不稀罕呢,那么可爱的兔子,只有你们才舍得杀了吃。”荷花不屑地撇嘴。
“是你自己笨,养不活兔子,枉费我们一片好心。”阿齐也跟在后面取笑她。
小宝冲他龇牙咧嘴“对啊对啊!早知道那时候就不把兔子送给你了,我们还可以多吃一顿。兔肉很好吃呢。”
“你们就是狠心,我就算养活了兔子,也不会杀它的。去去,我们要扫雪呢,没工夫和你们玩。”荷花有些不悦。
当初,她跑山上好几趟都没有抓到兔子,却被这两兄弟抱了一窝。
因为对她心怀愧疚,他们瞒着父母给她送了一只过来,荷花也顺水推舟叫他们抱了三只小鸡回去。自那一次以后,大海婶子到不怎么关着他们兄弟了,他们几个小孩也算是冰释前嫌,又有说有笑地玩在了一起。
可是,那只兔子,小小的、白白的、肉肉茸茸的一团,三瓣嘴、红眼睛,总是怯怯地在她手里一颤一颤,那么可爱的东西,到她手上不过五天,居然就悄悄地死了,而小宝兄弟俩养的兔子却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被他们剥皮开膛给吃掉!
可以说,这是她在季家村遇到的第一个打击,心里难受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这两兄弟还拿这事来刺激她,说她辜负了他们的心意,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嘿嘿,那我们先出去了。”小宝咧嘴一笑,拉着阿齐就跑了。
“荷花,小宝他们来干嘛?”季均从后面转出来,只来得及看到两个背影。
“来炫耀他们的新帽子呢。”荷花看季君心神不宁,笑着问:“哥哥,你是不是也想要去显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
“才不是呢。”季均哈着手,别扭地转过头去。
“那你就是嫌衣服不好,见不得人咯?”荷花拧着他通红的耳垂故意刁难。
“当然不是!”季均却忽然正经起来“我们三年没有新衣服了呢。今年要不是荷花你养了鸡,还去帮那些婶子们做事,我们也穿不上新的袄子,下雪的时候只怕就要冻坏了。阿齐他们或许会嫌弃这样的衣服,但哥哥却觉得这是最好的衣服,因为这是我妹子辛辛苦苦干活才换来的。”
“你知道我辛苦,以后可就要好好看书,早点考个状元出来让我和爹爹享福。还有,平时也要多帮爹爹干活才是!明年我们还会有更好更暖和的衣服呢。”荷花笑眯眯拉拉他的衣襟,替他拍去落在身上的雪花。
“嗯,我知道。明天雪化了我就要去学堂,今天要把家里的雪都扫干净。你就呆在屋子里给我们做饭吧,不要冻着了。”季均拍拍通红的脸,拿着铲子干劲十足地行动起来。
荷花实在是冷不住,也不逞强,跺跺脚就进屋去烤火。
过了两三天,雪就化得差不多了。冬天没什么农活要干,难得季同在家,荷花得了空就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爹,听说村口来了个唱戏的,我去看看。”打过招呼,荷花揣了两个烤番薯当零食顺便暖手,一路朝村口走去。
可她去得迟了,人家已经往县上去了。说那里是大地方,人多,有钱的老爷更多,好赚钱。
“他们会在县上唱好几天呢,荷花,你明天早点起来去呀。”一个小媳妇好心地指点她“他们唱得很好的。”
“太远了,路不好走。”荷花摇头。
真要说看戏,自己以前在电视电影里看得够多了,真人演唱的晚会也没少参加,水准比这些都要高。这里唱戏的,都是咿咿呀呀的街头卖艺形式,自己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热闹,没得为了这个走大半天泥泞的路到县上,然后又走大半天回来。
有些扫兴地往回走,却总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全身都黑呼呼脏兮兮的瘦小孩瑟瑟地跟在身后,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番薯。
荷花皱眉,看他衣衫褴褛,这么冷的天,鞋子都是湿答答的,还露出了脚后跟,手上也生了冻疮,村子里什么时候来叫花子了?
“这个可以吃的,给你吧。你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同伴?”荷花把番薯送到他跟前。
那小孩眼神一亮却很快地摇头,退后几步咬着手指在地上划圈。
“我本来打算送给唱戏的那个人的,但他们已经走了,我也不喜欢吃。你不要的话,我就扔了。”荷花装作很随意地把番薯扔在路旁没有融掉的雪面上,然后直直地往前走。
走了十多步回头一看,那小孩正撒丫子往和她相反的方向跑,两个番薯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