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未可知呢。
如果是县衙的衙役,见到两个身穿儒衫生员袍子的读书之人要求见县尊大人,自然会奉若上宾,恭敬请时朋等人进内堂。
锦衣卫向来是横着走的,沈德胜之所以会对东厂番子有所退让,那是他明白现阶段东厂的形势要比锦衣卫强上不少。
从番子开始有目的渗入到全国各地开始,沈德胜就察觉了这次行动非比寻常,搞不好是京师巨头示下的,时光阻扰东厂番子的“打事件”不是捋虎须吗?
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沈德胜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与时光、张楷一道走了出去。
看到了还负伤在身的时朋,沈德胜连忙上前嘘寒问暖,自责道:“姐夫,都怪无能,让你受苦了。”
沈德胜羞愧不已,在自己地头上,被东厂番子殴打了自家亲戚,是谁都会火冒三丈,但是冷静过后,沈德胜想到的是后果!有点庆幸的是,时光没击中易裕的要害,不然再这么说都无法站住脚了。
不论什么原因,杀人都是犯下过错的一方,并且还是东厂的档头。
“番子跋扈路人皆知,此时与你无关,只是苦了伯连,德胜,姐夫求你一件事……”时朋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时的他以孔孟程朱为信仰,内心里瞧不起身为锦衣卫的沈德胜,而且对不顾其反对的时光毅然去做什么力士,存在着诸多的隔阂。
分家一说出来,积攒的不满顷刻间爆发,时朋在那一刻就决定任由时光自生自灭,绝对不再过问什么。
而东厂番子对他拳脚相向,时光不假思索地拔出怀中的短铳“射杀”易裕的行为,触动了时朋敏感的心弦。
“始终是自己的儿子啊,血浓于水。”时朋在醒转后听闻了关乎他昏迷后,时光的一系列做法,感动过后是后怕。
东厂番子是什么人,杀了档头还得了?大多数人都认为易裕身死了,不过却还是被有心人发觉了倒地的档头尚有气息,事态的严重性降低了一些,可也不是他们无巨大靠山的家世能够善了的。
故此时朋在来时已经吩咐手下低价出售店铺的茶具,停止窑厂的生产,聚集了所有的流动资金,只有区区五百两左右。
近年来工匠的薪俸提升了两倍,销量也一天不如一天,时朋的紫砂壶商铺只是强撑而已,每日的开支主要是早年间购买的几百亩水田的佃租。
时朋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单单这些银子根本起不了作用,当即决定出售几百亩良田与几间位于宜兴东街的商铺。
忙碌了大半天凑了五千两雪花银子,装在停靠大门前的马车箱子内。这些银子是时朋劳碌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如今时家在宜兴只剩下一间宅院和窑厂了。
沈德胜见识连忙扶起要下跪的时朋,这个大礼他可不敢受,说道:“姐夫,你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你不答应我,我不起来!”时朋耍起赖了,站在一旁的时光、时彬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时光见此情景,忍不住鼻头发酸,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他想到了上世年迈的父亲,曾经的时光在高中临近高考之际,迷上了网络游戏,不仅白天逃课、晚上也经常翻墙通宵。
最终被门卫抓个正着,被责令退学,父亲来到了学校后,没有打他没有骂他,对着年轻他十多岁的老师,跪了下来为时光求情。
看到这一幕时光愣了,他记得小时候父亲跟他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什么会下跪呢?最终他明白了,这是为了不让时光辍学,这一跪重若泰山,从此时光发奋读书,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按照父亲的要求去考公务员,分派到了县财政局。
回忆如流水般过了时光的脑子一遍,一行热泪划过脸颊,时光在这一刻接受了时朋,第一次喊道:“父亲!你这是何苦呢,我的过错我来承担!”
“你能担得起?算了,不说这个了,德胜今天我来的目的是给你送这五千两银子,要你做的事去南京、京师上下打点一番,时光是否被定罪,全仰仗你了。”时朋也没真跪,被强壮的沈德胜托着。
明白一切的沈德胜,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姐夫,你放心,伯连也是我外甥,怎么会看到他往火坑里面跳呢,这五千两足够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德胜上下运作一番,时光应该能够保得住,毕竟易裕只是受伤,没伤及性命和关键部位,休养数月就能痊愈,而且还有一个孝子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