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蕤很少把话说到这一步, 吴在范却习惯了别人对他的不客气。
他家里人其实不支持他创业,中产阶级家的家长只想着让孩子走传统的考学之路,父母都认为创业是富二代的事。
但吴在范在高中也是因为在学校里太努力读书不合群被同学欺负, 偏偏受够了因为金钱不充裕无法在物质上攀比得到面子,于是在考上竞赛之后毅然决然跟家里断绝了部分关系,直接搬到首尔准备创业。
幸亏他还是东拼西凑接到了钱,即便受尽白眼, 但他也能赚到一小笔满足生活费的收入。
而且到了大学, 虽然同班同学没有多喜欢他, 却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做恶意的针对。
不再强调集体主义的大学, 连上课时身边坐着的同学都是每节课换一批。
吴在范的确感受到了大学同学的精英氛围, 为了让自己在应酬的时候底气更足,他把打工挣来的钱用以投资和开发项目, 只为赚到更多的钱来让他挺直腰杆。
因为太想成功了, 反而过于急切。
闵蕤他成长的环境中,周围的人对他都是抱有善意和宽容, 却一直缺失来自家庭血缘感情的羁绊,相较于钱财, 他更在乎的反而是感情。
与人为善很难, 但是交恶一句话就行。
闵蕤不是个没脾气的人, 吴在范对他的态度不好, 他也没必要受着。
但他从来都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斤斤计较是吴在范的事,他做好自己的礼貌就够了。
话说出来之后,闵蕤似笑非笑地盯着吴在范, 在他的眼睛开始快节奏眨动的时候,闵蕤收回了视线。
他就算年纪小,但一直都是占据主动的那方,从小就一直锻炼着的气场当然不是吴在范这样后天短期的努力就能追上的。
他有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从容,以及久居上位的踌躇满志。
像走路谁走前还是走后、吃饭谁坐中间这样的小事闵蕤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刚才吴在范抢着走前面以及不容置喙坐进女生堆中间就是为了占一个面朝门的主位,闵蕤哪怕看透了也都是不以为意。
但一旦他要认真起来,谁和稀泥都没有用。
林弦英还想做好人来缓和几句,闵蕤瞥了他一眼,林弦英便识趣地拿起杯子以喝水为借口不掺和进来。
其他人都只是觉得吴在范惹人烦,平日那些小事大家也不会真的跟他计较,但是他却把不识趣当做自己的资本,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人都期待着闵蕤给他一个教训,平日里只是懒得出头,不代表他们看得惯吴在范的做法。
“我当然知道。”吴在范顶着来自心理的压力,脊梁骨里传来的战栗感让他无所适从却还是努力坐直身子不让自己往后退缩。
他想拿出在团队里跟其他人讨论问题时那种果决的气势来,但直视着闵蕤的眼神,他就是有些心里发毛。
吴在范做生意接触到的还都是小鱼小虾,但闵蕤可是在生意场里浸泡大的。
在十五岁就能跟公司高层斗智斗勇最后还阴了一把那些成年人的闵蕤,段位要比中途创业还只是勉强不亏本的小老板吴在范高了不止一个level。
闵蕤嘴角勾了起来,那双丹凤眼弯成一个清浅的弧度,和和气气地:“知道你还问?”
“我只是开个玩笑。”吴在范还想硬撑几句。
闵蕤本来不想在四年的同学面前做的太过火,要是吴在范态度好点也就罢了。偏偏这副油盐不进的架势,弄得他耐心都快没了。
“如果今天说这话的是我,也不知道传出去会是什么样子。”闵蕤意有所指,即便已经转过头喝茶,脸上连笑都收了,“吴在范xi对我似乎意见很大吗?”
林弦英哪怕双手捧着杯子做出专心喝茶的模样,但是闵蕤的话他还是一句不漏地听进耳里。
现在的偶像还真敢说。
吴在范当然不会傻到承认,他低下头:“同学之间开个玩笑罢了。”
“同学?”闵蕤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重新看着他,“原来在范xi是把我当成同学才开玩笑的啊。刚才你一口一个“你们偶像”,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职业有什么偏见呢。”
要说偏见,怎么可能没有呢?
吴在范自视甚高,自以为刚大学就已经脱离了家里自己成立公司的他非常了不起,而闵蕤只不过是个吃着青春饭的无名气偶像。偏偏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还有不少女生喜欢这种没内涵的草包。
只不过他没想到,被这样一通抢白之后,他甚至还不敢反驳。
闵蕤说到这里,又扬起嘴角:“既然不把我们当做同学,那又何必来同学聚餐呢?我还以为,只有在社会上才有人用职业直接来区分三六九等呢。”
林弦英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闵蕤这是在把矛盾扩大化。
这话不好接。
吴在范第一次被人用几句话就逼到这种境地,想要辩,却无从着力。
班上大部分同学不知道闵蕤背后所站着的资本也就罢了,还以为吴在范对职业的歧视惹得闵蕤不太痛快。
偏偏他自己刚才又无意撞见闵蕤所隐藏着的冰山一角,光是那一点点线索反而还更加能激起联想。
“我不是故意的……”吴在范只能反复说着这一句苍白的解释。
闵蕤用余光扫了一眼其他人,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叹的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一直以来,我都很荣幸能够跟大家成为同学。”闵蕤把手放在膝盖上,看了一圈班上的同学,语气诚恳道,“我也很期待大学生活。只是因为行程多,很少有机会能够像这样和大家聚在一起。我一直都挺遗憾的,今天能够坐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计划着去玩,本来很开心的。”
他话锋一转。
“跟同班同学聚餐,亦或是一起去狂欢,对大家来说即便机会难得,却也是不再新奇了。”闵蕤的眼神每扫过一个人,大家都会因为莫名的心虚低下头,“但是对我来说,真的是史无前例。从小就是在公司长大的,我也没有很多机会接触到除了练习生前后辈以外的同龄人。出道前为了有限的机会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都是泡在练习室里,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一直都比较淡。大学了,我想着,要是再不抓紧机会,就再也没办法体验那种纯洁又美好的同学情谊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吴在范,装模作样地再次叹了口气:“理想跟现实总归还是有差距的啊。”
林弦英听的嘴角一抽。
这话说得,好像大家合起来排挤他似的。偏偏又冠冕堂皇,字眼上挑不出错。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吴在范都已经被绕晕了。
他要真是个擅长言辞的,刚才也不会那样没眼色了。
“大家都能理解的。”论这些说话的盘曲,还是女生更胜一筹。文艺委员见闵蕤不再说话,便开口道,“闵蕤xi已经很不容易了。”
闵蕤也觉得自己很不容易了。
把话说到这一步,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这次的编舞孙老师想要创新,对于dance line而言学动作只不过是一节课内早晚的事,但对舞废line,那就是命运的事情。
孙承德当然不会把他们的舞步交给命运,一节课上完,他就直接把挑子甩给了朴至旻和郑浩锡。
听了闵蕤的遭遇,金楠俊深表同情:“社交这种事,当然不容易啦。”
他双手枕在脑后,面朝着天花板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在一旁做俯卧撑的田正国也道:“所以之前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都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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