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材高大的老人和楚泽再度走出院子的时候,早已过了子夜时分,整座封狼关早已陷入沉静,偶尔能够听到从远处传来隐隐的打更呼喊。
被楚泽抱在怀中的赵慧一直谁睡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好像一只树熊般挂在楚泽身上。
后来中途像是闻到了酒香,小姑娘揉着眼睛醒过一次,听见坐在石桌旁的三人还在讲个不停,扯了扯楚泽的衣服。
一看小姑娘的样子就知道她睡的不算舒服,楚泽索性改抱为背,以不算宽厚但绝对街上的后背为床,将赵慧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名叫公羊高的老人微微超前楚泽一个身位,行走有风,吹而暖人,只是老人身材高大,走起路来龙骧虎步,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名习武已久,底蕴深厚的武夫。
楚泽看着老人的背影,还是很难将这样一位豪爽洒脱的老人,与一位有机会开宗立派的儒家圣人联系起来。
但是听到刚才老人所讲述的三十五年前发生在黄龙坪上事,楚泽却能够肯定,之前他所购买的那本《春秋》应当就是出自面前的老人之手。
就连靳修竹也承认,即便是他这个亲历者,对于当年那场大道之争,也未必能够有老人讲述的详细而且完整。
“少年靳修竹,由牯牛岗北坡走马道而上,登百步而遇四境敌手,三招败,继而再度拾阶而上……”
“后有上元宫紫竹峰大弟子于白崖拦路,靳修竹于无声处出拳一尺,破于白崖护体罡气,后者跌落阶梯,前者再度上山……”
“走马道共四千三百七十二阶,靳修竹沿途遇敌三十六人,四境者十三人,五境者十二人,五境巅峰者八人,一层楼修士四人。靳修竹共出招九十七次,身负轻伤。登顶后,靳修竹拱手抱拳,面向黄龙坪上众人,平静道:‘武夫靳修竹,请上元宫罪人赴死!’”
……
再之后,就是一场又一场战斗,武夫有武夫的道理,修士有修士的道理。最后,打赢的人讲出了自己的道理。
可是那个叫做靳修竹的倔强少年,却为此付出了武道止境于昆仑,被北地边军除名的代价。
但是看到上元宫有三位长老,两位副宗主因此被打断长生桥,少年又觉得满意与值得。
等到楚泽的思绪再度回到小巷里,却看到走在自己身前的老人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条从山上引流而下的小溪边,看着水中的圆盘月亮。
有些奇怪的楚泽背着小姑娘站在老人身旁,低声问道:“老掌柜?”
楚泽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应当叫老人什么,还是之后老人自己提议让楚泽叫他老掌柜就好,什么先生夫子都太尊贵,听着没有烟火气。
老人随手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当着楚泽的面抛入水中。
原本完整一块的月亮,被搅碎成一摊皆洁白的光影。
“表面上看起来是一轮完整的月亮,可只要稍加外力,便很容易被搅碎。”老人转头看向楚泽,“你有什么要说的?”
楚泽愣在原地,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
老人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不过我确实要比一般的三教修士看的更清楚。我是借由先前你对那个穿白衣的老者出的最后一拳,才看出你身体里的状况。虽然有人帮你小心遮掩,但要是遇上一些有心人,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出些问题。”
楚泽硬生生收住自己已经后撤的右脚,低着头,沉声道:“老掌柜说的不错,我的身体,确实有问题。”
老人转过身,俯视楚泽,示意少年如果不急着回去,可以再跟着自己走一段。
楚泽点点头,步履沉重的跟着老人接着往关门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老人不再走在楚泽的前头,而是立于楚泽身侧,故意放慢脚步,与楚泽步调一致。
“还剩几年?”
一针见血。
听到这个问题,楚泽心里才真正确定身边这位老人应该是看出了自己身体的大概情况。
似乎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太过强势,犯了江湖当中的某些忌讳,老人还特意再度开口解释道:“虽然你背上背着的这个小丫头才是我们这一支文脉最后的继承者,不过我个人更看好你。”
楚泽笑着摇摇头,“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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