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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唐玥话语中难掩的一分自傲之心,贾琏戏谑道:“唐兄,可别让我爹知道了,否则他得拿着《刑律》冲到你家嚎啕大哭的。每逢做律法,总得掉两滴金豆豆。”
“懂。”一想起贾赦听到衍生公的第一反应,唐玥到觉得贾琏这话说得分外真实可信,听着也挺舒服。毕竟自家也有传承的,便愈发有心交好一分。
贾琏人精一般人物,自然感受到唐玥话语中透着的友善,自然也维持着这份友好。
既然双方都有心交好,于是相谈甚欢,尤其围绕“我家弟弟/爹”的教育问题上,两人都有说不尽的心得。
等贾赦和唐瑞雄赳赳气昂昂出来,便见两“家长”已经执手相看泪眼,就差抱头痛哭说句不容易了。
“我们分到了天乙班!”贾赦和唐瑞齐齐报告这个喜讯。
贾琏和唐玥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惊喜与不可置信。毕竟自家孩子到底有多少能耐,自己清楚。
唐玥揪着自家堂弟耳朵:“你不是对经世之道毫无兴趣的嘛?去国子监还是仰慕琴师父去的。”
“赦叔教我的。”
“小糖糖教了我律法和算数!”贾赦凑到兄弟两身旁,补充道。
贾赦和唐玥互相笑笑,小白兔一般的眸子尽是狡黠:“我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贾琏:“…………唐兄,我们互相多多交流学习。”
唐玥:“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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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好去向,贾琏松口气,跟唐家兄弟告别后,带着贾赦回到了住处,尽管屋内摆设都由兴儿带人收拾过了,也尽可能的让舒适度恍若自家。但毕竟在外求学,有些事情不可能尽善尽美。
比如说床铺。
这书院都是双人床。
他倒是不挑,就怕这床铺给他爹打个滚不够。
比如说不能随身携带小厮,这衣物清洗便是由聘请的山下村子里的婆子完成。不是他嫌山野婆子衣服洗得不好,而是统一清洗衣物,作为在浣衣局呆过一段时间的小内监,他有些不太想回忆。
可把衣服带回家,他们父子两练武后的衣服能馊了不可。
贾琏思前想后,决定学子外袍随大流,扔脏衣娄中;剩下的衣服他自己动手洗。尽量减少让外人参与其中,能够利用他傻爹的机会。
“儿子,我把药浴包送给糖糖他们了。”贾赦欢欢喜喜跑进来,道。
“嗯。我已经将药膳煮好了,在院子里放着,你喝之前小口先尝尝温度。喝完之后,读半个时辰,练一套五禽戏,就去洗澡睡觉。”贾琏语重心长:“爹,在书院生活虽说艰苦了点,但你也长大了,对不对?很多事情要学会自给自足。”
“好的,我很懂事了。”贾赦把胸脯拍拍啪啪响,应道。
“乖,去吧。”
贾琏看眼贾赦乐颠颠离开的模样,笑了笑,自顾找出针线,打算在学子袍上绣个记号,免得弄混淆了。
他这一手针线活还是个小内监的时候练出来的,那时候衣服少,可受欺凌多,最为煎熬的一年,每件衣服背后都是密密麻麻的针脚……
现在他倒是能给他爹绣个他最爱的扇子!
贾琏听着窗外想起的读书声,再看看自己这穿针引线的模样,忽然脑子里冒出一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慈母……
贾琏正扭头忽略脑海里的画面,忽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然后贾赦紧张兮兮跑进来:“儿子,儿子,我听到那个声音了。”
“没事。”贾琏起身:“有我在,不怕。”
“没怕,我就怕一时控制不住揍他,你等会凶我一下。”贾赦振振有词:“毕竟糖糖是小弟,不好在他面前动粗的。而且糖糖家不是很厉害吗?对吧?我们不交好,也不能交恶的。这个叫上眼药,后宫绝学!”
贾琏:“爹,你……”
“你爹我从前可是皇帝叔叔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贾赦点点贾琏的头,意味深长道:“除了靠祖父老爹大伯他们,我自己长得可爱也是很重要的。这些道理我就算不会,可天天听他们念叨,也是心里有杆秤的。像这种暗搓搓先撩我的,背后套麻袋揍就好了,悄悄的。”
“好!”贾琏分外佩服的看眼贾赦,恭敬请人上座,自己外出开门。
一开门,贾琏便见到一个穿着蓝袍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五官端正,长得倒是一副老实憨厚模样。但是这一开口,便是让人想到问道阁内那掷地有声的邸报两字,当下心中便提防了起来-没准又是个假正经。
“学生不知先生前来有何要事?”
“我乃管学院事务的曾厚曾夫子。”曾厚随着贾琏的引进,进入小院之中,看着院内燃烧起的小煤炉,眼里透着股诧异看了眼贾琏,道:“老夫先前受山长特意嘱咐,留了一独门小院与两位。先前还怕两位初来不知如何收拾,且看来倒是适应不错。”
“学生多谢山长与夫子的关爱。”贾琏笑着回道。
“既然入了清北书院,我们身为夫子只当关爱每个学子。尤其令父情况略有特殊。”曾厚道:“不过,其好学之心也令我们动容。据闻其不精术法之道?我这倒是有不少优秀的青年才俊,若是能够互相学习,也是极好的。”他先前苦口婆心终于说动了他看好的几个学子,岂料还收到消息贾赦竟然与唐瑞交好消息。虽然唐瑞才智平平,只喜音乐一道。可但凡是个读书人,稍微有心一打听都能知晓一事:孔家衍生公对这唯一的外甥疼之有佳。
于是,他便再也有些耐不住了,也不管贾家是否提交要书生结对,便自己上门前来充当说客了。
没有人比他这个屡次落地,好不容易中了一举,却因触犯忌讳被贬,更懂人脉一词的好处!
能进学院的世家子弟个个猴精猴精的,个个拿利益看人,除了像文才那种绝世天才,压根不怎么搭理其他的寒门学子。
“先前来时也听闻过书院的结对互帮制度。”贾琏神色淡淡笑了一声:“多谢曾夫子您为我们父子考虑如此周全。”
“你说的学生能跑能跳能上树吗?”在屋子里久等不到的贾赦自己溜达溜达出来,秀着自己的学子袍袖子:“还能绣花不?”
曾夫子一愣:“绣花?”
“看,我儿子绣哒,美美哒!”贾赦指着衣袖上的袖子,露出一口小白牙,嗷呜了一声像是猛兽露出血盆大口一般:“告诉你额,想要给爷结对补课,你首先得长得好,然后身体健康,第三才是才学,可懂?当然,本侯回报自然是厚厚哒!”
“父亲!”贾琏笑了一声。这曾厚可踢到铁板了。
“无碍,无碍,大俗便是大雅。”曾夫子听到厚厚两个字,眼里冒出一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嫉妒目光。
“就是!老曾啊,你去跟人说,来给我代课做作业的,我把当年老秃头送我的《温家三训》手抄本全本外加他注解的,反正据说很牛的一本书送给他!”
贾赦说得漫不经心,贾琏闻言却是惊了。这本是温家的族学!在前朝便是奉为至宝的存在。
曾夫子闻言,已经激动的手抖起来,眼底满地嫉妒之色。这《温家三训》流落在外的只有残本。光是残本就能够让人读之心醉,若有幸能读一读全本,那……
温相怎么可以把自家立身传家的根本送给这么个纨绔!
见曾厚激动无比的走了,贾琏面色忧虑:“父亲,你怎么好拿温相的东西做人情?”
忠义亲王先前坦白过,温家大火是贾赦带人去救的,这温家剩下的东西,还有温家昔年隐居地的位置还有大门钥匙都是交给了贾赦。
但千言万语一句话,现在贾赦傻了,就算把他小金库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温家的东西。
“你当我傻啊,那老秃头的东西我要留给小马儿的。”贾赦说完,一怔:“小马儿小马儿是谁来着?”
“乖,别多想了。去休息一下先。”
“嗯。”贾赦头点点:“儿子,我告诉你,我聪明的很。我要拿着这书钓鱼!知道哪些不怀好心的,你就不用结交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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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就在贾琏和贾赦离荣国府的第一日,王子腾看着化作婆子前来跪地嚎啕的妹子,一脸惊愕:“什么?贾琏竟敢这般心狠手辣?”
“大哥,再不除掉他,否则他日若是得权了,他定然会报复您的。”王夫人眼泪婆娑:“我的珠儿被他毁了,要冲喜。婚嫁大事,他竟然小肚鸡肠着,连荣国府大门都不愿开。让我的儿媳从侧门进!”
“够了,你先前错失一步,分了家。这点说破嘴皮子他也有理。”王子腾虽然这般对王夫人训道,可内里却是又对贾琏添了一分不满。这打狗还要看主人!
如今,他王子腾还在京城,大房便敢如此作践他们王家人,真是不知所谓!
区区一个秀才而已,他有本事断了贾琏的青云路!
贾琏这辈子别想参加乡试!
这辈子,在妻妾成群开枝散叶前,他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有个强健的体魄。贾琏这身子骨真是差得超出想象,别说走两步就打颤,就自己“自娱自乐”一把,时间非但不长,还活像被奸了一把。
所以,哪怕贾琏已经有通房,他也目不斜视。
上辈子与宫女太监斗,与朝中大臣斗,与莽夫武将斗,与新皇斗,无数的斗争经验告诉了他必须有个好身体,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作为贾琏的小厮,兴儿也习惯了近来一个月自家主子每日早晚雷打不动的扎马步,压腿,打拳等一系列举动。
但是,作为贾琏的亲爹,贾赦压根不知道他儿子居然在偷偷摸摸练武!
一跨进小院,贾赦怔怔的看着灯火通明的小花园里贾琏拳头挥得有模有样的身形,脑海里不由浮现种种,面色不由一扭,气急败坏跳脚:“贾琏,你在干什么?啊!”
贾琏早就听到那一连串的脚步声,刚想着没准能借此忽悠贾赦几句,然后以家学渊源为借口,让他的《七煞拳》正大光明的重现人间。
结果哪知道还没等他收拳,贾赦急冲而来,破口就是大骂:“我缺你吃却你喝缺你爵位继承了?”
贾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收了拳,尽量口气平和:“父亲,孩儿这也是为了强身健体。”
“真的?”贾赦一听这话,面色缓了缓,眼角余光扫眼左右神色略有呆滞的仆从,又瞄瞄一派淡定从容的贾琏,默默松口气,强装出一副镇定来:“大晚上的,瞎打什么。对了,看我对你好多,知道你皮薄,所以我让人去账房支了五千两。给你,当零花。”
说着贾赦将钱强塞进贾琏手里,还弯弯腰,凑在人耳畔,一副哥两好的表情道:“听说老太太快要给你娶媳妇了?走,爹带你去青楼乐乐。这才是夜生活啊!”
贾琏:“…………”亲爹啊,自家儿子婚事用“听说”两个字?
贾赦见贾琏黑漆漆的眼眸望着他,忽然间有些小怂,努力摆出为父的威严来:“若不是珍哥儿央着我,我才不带你一起见识见识。老王,去把珍哥儿叫来,咱今晚上群芳苑!”
“多谢父亲,待我去换身衣裳。”贾琏沉默半晌后,开口应道。
自打他成为贾琏,脑海里便有了贾琏的意识。几乎养在深闺里的贾琏,对现如今的朝政动向一概不知,却是自鸣得意贾家的国公权势,对贾家的荣耀史倒是耳熟能详。
晋朝末年,宦官把持朝政,排除异己,陷害忠良,更有奸宦柳瑾勾结外敌,导致内忧外患,有又天灾不断,导致神州大地生灵涂炭,有识之士纷纷揭竿而起。
金陵贾家有兄弟贾源贾演,本被逼落草为寇,后慧眼如炬投奔当时起义大军,原晋朝守将司徒令,跟随其一路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司徒令为皇,因功封爵,共封四王八公十二爵,其中贾家长兄贾演为宁国公,弟弟贾源为荣国公,一贾双公,煊赫无比。
且荣国公之子贾代善亦战功赫赫,是八公中唯一一个第二代未降爵继承的,端得是执首四王八公的荣耀。
所以,贾家的教育到底是走歪到那种地步?
第二代不光荣府,宁府贾代化也是成器的,出任京城节度使,第三代宁府好歹贾敬还正儿八经考取了功名,靠了庶吉士,哪怕后来弃儒从道……
恍惚想起贾敬出家的时间,贾琏眉头皱了皱,转眸看眼叉腰训兴儿的贾赦,自顾进屋换衣。
管他贾家前尘旧事如何,如今贾家当家做主的人会是他。
贾赦若是乖巧不惹事,他愿意替贾琏尽最后一丝孝道,好好养着让人当个富贵闲人,否则他手下也不多一抹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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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贾琏换好衣物,贾赦另开的黑油大门早已停好了车队。
父子两入马车没一会儿,收到消息的贾珍也入内,对着贾琏好一阵“羡慕”:“琏弟,哥哥这回可蹭你的福利了,不然赦叔可不愿带我去群芳苑。日后可得好好孝顺孝顺赦叔,没准连带我都好处多多。”
贾琏微微一笑,看了眼同样声名在外的纨绔子贾珍。贾珍今年刚二十岁,头顶三等威列将军的爵,手里还握着族长的杀生大权,可同样是一副好牌硬生生的玩烂。
不过比起贾赦完完全全的绣花枕头,贾珍好歹自打幼年接过宁府宗族的重担,族内事物管理倒是没出过什么差错,哪怕人直接用钱解决。
所以贾珍稍微有些心眼,比如现在,还能提醒贾琏孝顺亲爹。
贾琏点点头,笑了笑:“珍大哥,你说笑了。”原身最崇拜贾珠,最羡慕贾珍,还时不时当当贴心小弟弟,调解贾珠与贾珍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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