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却又患于人满,堵死大门
,遂带他到后门,交代几句复惜阑的近况,催促他快些离开。
“怎么着?你又不怕你家小姐饱受相思之苦暗暗伤心了?”戚桓嘴硬道:“不过,我是来看热闹的,并不关心你家小姐,只关心我的酬劳。”
她直直地盯着他,默然很久,才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错了。”
“什么?”戚桓问。
光线澌然的僻静处,瞧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沈时笙自顾自地说:“我想让二小姐死心塌地的嫁给世子,我又在嫁给世子前满足她要一场喜欢的愿望,我一面放任她越发喜欢你,一面还希望她回心转意,我问你说真心怎能换银子,到最后我却想着用银子交易别人的真心。”
“到最后才明白,是我太卑鄙。”结局只能给自己这样的点评。
月似娥眉,云出光冷,银辉明灭,照在沈时笙的头顶,仿佛水波游曳而下,两条光斑漾开细长的痕迹。冗长的缄默,终于看出来她在无声无息地哭着,不肯发出一丁点动静。
这开不了口的疼痛,梗得喉咙发苦,也许连哭泣都显得分外矫情。
“你这人…”戚桓拍拍沈时笙的肩膀,支吾片刻,安慰人的言语都是如此蹩脚,他闲闲扯笑道:“不会是没有银子付给我吧?”
“啧,老子最见不得女人哭啊。”似乎要伸手去替她擦,滞在半空,思量片刻还是作罢,戚桓目光瞥视到了人,流光一线照影,五官模糊,勉强看见了眉心的朱砂痣,不晓得在那里站了多久。
“喂,先别哭了,”戚桓低声问:“那个人,是不是府里的小侯爷?”复惜阑对他提起过这个冷僻的弟弟,口气中是七分骄傲,三分无奈。
沈时笙回头,与复季珩四目相对,心惶惶地沉了下去,多余的眼泪亦凝在眼底。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靴底发出枯枝碎裂的崩断声,在阒静的四周环绕,森然无比,“我会放他走。”
这是半个月以来,复季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
待戚桓离开,复季珩一把钳住沈时笙的下巴,指尖冰凉如雪,不消看他也可以清晰感知到他此时此刻的情绪,果真是少见的起伏。他几欲捏碎她的颌骨:“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小侯爷祭星结束了么?”沈时笙恭顺而疏离地回道。
“你非要这么说话不成?”自从那事过后,二人好像形同陌路,她沏的茶仍旧碧绿清透,可他再也品不出从前的香味来。祀成完毕,苏彦在房檐下忙着整理繁杂,她却不见了,不见便不见了,也无妨。
而这本不值得上心的念头居然盘踞生根,扰乱神思,不由他不注意。
去哪儿了?见谁了?说什么了?尽在掌控之中的人渐渐脱开他身边,今天去帮二姐传情达意,明天难保不会与谁私奔,他爹还在天牢,离开了王府她能逃到何处去?和谁逃到天涯海角?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就那么直直升起来,当看到眼前这一幕,轻而易举的,烦躁化成了愤怒。
是她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想想都觉得错愕和可笑。
但就是沉不住气。
“你知道你和二姐现在是什么处境?”
……
夜风轻飏,月色模糊成双,那覆满霜花雪瓣的枯树后,是谁的眼冷冷旁观,等着把一切仓皇收场。
红唇浅笑,薄如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能一直护着她,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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