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的内阁大臣身分,敕令封存案卷。几十条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公文浩繁案牍曲折之中。若非郦君玉少年新贵,锐利勤恳,又无家世亲族,与朝中官员毫无纠葛,更兼刘捷不在朝中,梁鉴从中主持,种种机缘皆得巧合,此案只怕永无澄清之日。
郦君玉查明案情,自己也颇震动,涉案官员七省共有百余人,不知如何处置,遂携了案卷,先来阁中回复梁鉴。
梁鉴听他说了案件大概,叹了口气,屏退旁人,引他到内阁院子后面三间偏房,是备给前来奏事官员一时不能接见,临时歇脚等候的。梁鉴进入内间书房,推开壁上书架,原来另有一个隐藏的套间,案几床柜一应俱全。郦君玉虽曾任过内阁侍读,并不知还有这样一个所在。梁鉴亲自拿钥匙打开案后一格书柜,示意郦君玉来看。
郦君玉上前看时,一叠叠都是参劾刘捷的奏章,所为的多是卖官枉刑占田贪弊等事,总有上百份,看日期前后历经数年。梁鉴道:“这里面有十几份,是明奏过朝廷驳回的。虽然朝廷当时不加处罚,刘侯日后都寻故加害上折之人,或贬或斥。为保护直谏官员,后来类似奏折,我都留阁不发。皇上对刘国丈宠信非常。要扳倒他,目前还不是时候。”他把军粮案卷放在奏折之上,复锁了柜门,道:“本来皇后薨逝,国舅败于山贼,刘侯势力已经稍稍挫折。只是他又挂帅出征百粤。若战败,固然是国朝耻辱;若战胜,只怕他宠信又增,唉。”
两人回到阁中,因时候不早,梁鉴就要回府,便邀郦君玉一道。郦君玉满腹疑惑,自然跟来。家宴摆在梁府花园静虑亭内,仆人上了酒菜退下,只有师生两人对坐。梁鉴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道:“君玉,你少年心性,想必觉得我小心太过了?”
郦君玉忙陪了一杯,又为梁鉴斟满,道:“老师秉性中正刚直,如此行事,自然是形势格禁。门生入朝时间虽短,也知道刘侯权势熏天,虽然是武爵,许多文官并新进士也都去奉承。要参倒他,实非容易。”
梁鉴摇头道:“攀附刘捷之人虽多,老夫也还不惧。刘捷真正的依仗,其实是朝廷。只要皇上心中还是维护刘捷,我们证据再多,也难摇动。”
郦君玉奇道:“皇上虽然年轻,但极为英明,不知何以如此纵容国丈弄权?莫非是为了先皇后吗?”
梁鉴又摇头道:“先皇后情分或有,但远非全部。皇上维护刘捷,主要还是因为要以他一人,平衡文武之争。这是皇上甫一登基便定下的朝政大略,若无重大机缘,绝难改动。”
郦君玉也隐隐听说过本朝向有文武之争,但其中内情,却打听不到,便趁机询问。
梁鉴叹道:“这些事年代久远,又涉及天子家事,向来严禁谈论,别说你们这些新入朝的,就是老夫,有些事也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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