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这抹来之不易的柔和的月光。
倩影见辰月始终不愿抬头,才有些为难地解释:“辰月的眼睛有些奇怪。头一次见过的人总是会被吓一跳,她大概是怕吓到二哥吧。”说完,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听了母亲的话,辰月的头埋得更深,那句话里的“奇怪”格外刺耳,她痛恨“奇怪”的自己,痛恨总是“吓到别人”的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的“奇怪”,才给父母带来了无尽的冷眼与嘲讽。
天哲柔道:“百花皆红,何处逢春?白鸟呕哑,何时得宁?愈是不同,愈是璀璨。”说完,天哲对辰月说道,“若是生性不喜抬头,便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若是不敢抬头,那你便要强迫自己直视别人,为何要因为惧怕他人目光而错过抬头才可以看得见的风景?”
听了这番话,辰月才慢慢抬起了头,她微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天哲的反应。
在迎住辰月目光的时候,他顿时失了神,呆坐于原地。
乍看小女眉眼平,细观才叹貌惊人。
只因鹅脸一双眼,眼眸深深纳万千。
天哲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实在难以言表。越过这双眼,他分明看到横在牛郎与织女间那条长长的银河,银河上空一朵云霞上站着一位眼含温情与忧虑的女人,是王母娘娘。过一会儿,滔滔银河水上浮现出一座横跨天际的彩虹桥,周围更有千千万万的喜鹊萦绕欢鸣。就在他眉头舒展之时,彩虹桥轰然倒塌,银河也骤然不见,一个夜里对着孤灯叹息的身影取代了一切,那个身影在对着扑火的飞蛾呜咽,在梦里与现实中辗转。天一亮,那个身影便从客栈满面春色的走了出来,天哲愣了一下,因为那个人是自己,他竟然没有认出来。那人一出门便被形形色色的人相拥,邀请,然后他一一道谢,一一告别,然后,他轻吐了一口气,眉间不觉染上涟漪。天哲有些陌生这样的自己,心力交瘁的自己。
簧舌吐芳世故样,表面风光人后凉。
万人景仰又怎样?金玉不比败絮强。
忽忆远山放牧郎,闲吹小调欢牛羊。
咧嘴没有杂颜色,唇边清笑便是乐!
“二哥?”天明小心翼翼地喊道。
天哲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眼睛!”
天明忙将二哥扶起,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想不到二哥如此反应,我还以为二哥被吓住了呢!”
天哲显然还未回过神,依旧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是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她叫什么?”
“辰月。”没等父母回答,辰月主动说道,她还又添了句“对兹台上月,聊以庆佳辰”,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她才赶忙低下了头,脸颊有些发红。
天明和倩影也很是惊讶,他们从未想过如此难记的诗句,辰月竟可以脱口而出。
天哲连连点头,对辰月赞不绝口:“真是名如其人。小小年纪便对诗词信手拈来,实在是难得,难得一见的奇才。”
辰月受宠若惊,她愣在原地,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配得上这样的词。其实,她并不擅长诗词歌赋,也不是很喜欢,只是偶尔听过母亲与父亲对过这样的诗,里面含着自己的名字,便默默记下了。
“我们一同进去吧!”天哲说道,便与天明倩影相伴进了阁楼,辰月也赶忙小跑着跟上。
兄弟二人一路言谈不止,时而私语,时而大笑,辰月还是第一次看见爹爹如此激悦,看来父亲与二伯关系真的是很好呢。
“二弟,你可算是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珠柳扯着嗓子大喊。看得出来,珠柳心情不错。
天哲显然是被珠柳的反应吓到了,只能客气回道:“大嫂好。”
“几年不见,你倒是与我生分了。”
众人哭笑不得,珠柳的话就像是二人以前关系十分要好似的。
“哪里哪里,二弟岂敢?”
“明明就是,在外面有了名声,便不愿回来。”
“哪有什么名声,平日里游手好闲,就差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苟活了。”
珠柳笑得合不拢嘴,还连连说道:“二弟真是风趣。“正说着,玉玺跑了过来。
天哲掩饰不住喜欢,问道:“这是谁家的宝,真是机灵。”玉玺听了便跑到珠柳身边。
“我说怎么这么惹人喜欢,原来是随了大嫂。“
“二弟这张嘴啊!”
“天哲,这边。”夫人端坐正位,丝毫掩不住笑意,有生之年能看到天哲回来,她甚是欣慰,“挨着娘坐坐。”天哲面无表情地坐到夫人身边,夫人抹着泪,“天哲,你真的好狠心啊,就甘愿丢下娘一走了之,娘这心窝子疼得很呢!”丫鬟上前扶住痛苦的夫人,本来满是笑声的屋子变得只有哭声和压抑。
辰月心中疑惑:奶奶对二伯真是客气,说话时不时看着
“二嫂,你来了。”淑兰走进来,倩影注意到她特意涂了胭脂,佩戴上一个新发簪。
“嗯。”淑兰轻轻应着,她偷偷看了一眼席间的天哲,发现确实回来了,便露出难得的笑脸,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天哲的旁边。
“娘,我何时答应过要娶她?”天哲当初狠心离家,就是因为父母私定他的终身大事。可如今回来,一个从未谋过面的女人竟已经成了他的妻子。
夫人不再哭,有些怅然地说:“天哲,你可知道,淑兰等你足足五年,无名无分呆在厉家三年,娘不忍心,才给了淑兰一个名分,堂堂公孙家的女儿为了你降低自己的身段,你怎么能不领情?如今你已回来,便踏踏实实地与淑兰过日子,至于婚事,过不过也只是个样子,你和淑兰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真的。”
天哲欲言又止,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心里又实在不快,便叹了口气,说道:“我去找找舞儿,你们不必等我,我待会就来。”说着天哲便出去了。
“娘,怪我,我今儿不该来,本就知道天哲对我无意,还是忍不住想来这里看看他,看一眼也就够了。可如今看天哲的态度,还是恨我。”淑兰伤心地说。
“哪里的话,今儿谁都可以不来,你必须来。天哲生来脾气倔,明白一件事需要很长时间,还必须是自己顿悟。不过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天哲辜负你。”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