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庭有棠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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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了他人皮囊复生的，原非一遭。余亦后来方知，能借此重生的，竟多有十人之数。——《知天命》

    公仪次日早上果然叫丫鬟去府上拿了对虾来，用竹笼装好了，一并送到永宁侯府去。

    永宁侯怎么也没想到公仪漱玉竟也一块来了，当下便要按着规制行礼。公仪连忙上前去，将他们二老扶了起来，笑着道：“也不过是闲来走动走动，真要行礼，我日后倒是不敢来了。何况从前我也是常在府上玩闹调皮的，这事儿却从来不曾变过。”

    永宁侯夫人笑道：“这确是真的，这样会说话，真跟从前一模一样。”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她吩咐丫鬟将那一竹笼的对虾带进去，加料酒仔细焖透，午间方好用。公仪听见，忙笑着道：“我带了好些过来，也可以拿些炸得酥酥的，下午若是闲了，倒也可以吃些。府上还有柠檬没有？叫他们备上，省得吃着腻得慌。”

    永宁侯王妃帕子捂着嘴笑，“都是嫁了人的姑娘了，倒还是这样馋。”

    她吩咐丫鬟们按公仪所说的去做了，一面拉着众人进去，道：“我原是想着今日邀了宋夫人来说两句私房话，却不想一发地都来了，倒像是下了帖子把你们都请来了似的。说来马上也快四月了，皇恩寺今年也必要办法事，你们可去不去？”

    实则更早的事情乃是封胥同秦汝之的成亲之典，京中众人都得了帖子，暗道封胥怎么给宋昭宁这样一个没脸？但见宋昭宁在这里，永宁侯夫人却是决计问不出这样的话来的。只将宋昭宁拉了过来，笑着问道：“昭宁可去不去？”

    宋昭宁点头道：“自然也是去的。皇恩寺里宁点了许愿的灯烛，每年清明时候总要去加些香油。”

    永宁侯夫人笑道：“这便是了，到时候咱们一道儿结伴过去，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

    永宁侯府上前些日子才新种了些桃花、棠棣，这会儿正是花开的时节，照见一片的绚烂。永宁侯夫人带着她们一路走来，移步换景，真如入了仙境一般。

    公仪笑道：“怎地夫人近日来如此有闲情？竟在院中种了这许多的花草，瞧着倒不似京中的模样了。”

    永宁侯夫人笑道：“哪里是我种的？这些都分明是行云闲来无事时栽的。连我也不曾想到长势这样好。这些倒还罢了，他还在他院子里重了许多竹子，衬着这些花草，枝叶交错，芳香袭人，还要更美一些。”

    宋昭宁赞道：“好巧的心思，从前怎么都不见行云哥哥想出这些来。”

    永宁侯夫人只是笑，拉了宋昭宁的手道：“今日行云也正在府中，你们也是许久未见了，可要找他去玩玩？正好见见他院中的景色。”

    宋昭宁和公仪到底年纪轻些，就算已是嫁了人，但终究还是爱慕繁花的年纪，闻言顿时都应了，同永宁侯夫人同宋夫人告了别，便往后面去了。

    宋夫人见了永宁侯夫人的面色，疑道：“怎地？难道这满宅子的花草，反倒不好看不成？”

    永宁侯夫人见宋昭宁同公仪走远了，这才拉着她的手叹道：“这才正是我今日想要同你说得话呢。”

    只那声音，很快便听不见了。

    宋昭宁同公仪漱玉绕过垂花门，径直到了暮行云院中，果然正见他在摆弄棠棣，一旁却站着一个小丫鬟，手中噙着帕子，正在给他擦汗。

    公仪见状，“扑哧”笑道：“原是我们来得时候不好，竟正扰了你的红袖添香，昭宁，我们今日还是回去罢。”

    话音未落，却见暮行云听见她的声音，欢喜地转过身来，笑道：“二位妹妹怎么今日来了？快不要走，你们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扰兴的道理？”

    一面说，一面笑着吩咐那丫鬟，“摇摇，去给两位妹妹看茶。”

    那丫鬟将锦帕交到他手里，连忙迈着小碎步去了。

    公仪见暮行云只顾看着那丫鬟不眨眼，不免笑道：“暮小侯爷，你什么时候倒成了痴情种子？连朝夕的离别也受不得了。”又指了指那院中的花笑道：“可惜了，怎么这里面竟没些牡丹呢。”

    宋昭宁听出公仪拿《牡丹亭》来臊暮行云，不免抿着唇笑了笑。暮行云抬手在公仪脑袋上一敲，却少见的解释道：“我府中的花都非是我种的，乃是摇摇种的。你当真要求牡丹，下回来，我送两支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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