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庭有棠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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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仪道：“那丫鬟我先前还不曾见过，是这两年入府的么？”

    暮行云却不好意思起来，“她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原想带着你们认识，可惜她还没有名分，我倒不好将她带到你们面前了。”

    说着竟惭愧起来。

    公仪和宋昭宁原知道他院中有个丫鬟是开了脸的，也知道他因着这个丫鬟竟还不曾定下正妻来。但方才见那丫鬟，不过容貌平平，怎地竟能叫暮行云失了判断似的。公仪心下好奇，于是连忙拉着暮行云，打听了打听那丫鬟的情况。

    暮行云笑着道：

    “摇摇乃是我三年前去皇恩寺时救回来的姑娘，性子单纯，和麒麟的姑娘们大不相同。我最初见她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记得，但言语却清晰亲切，叫人见之欣喜。”

    宋昭宁猛然抬眼看了暮行云一眼，重复道：“什么也不记得？”

    暮行云不觉有异，只是笑道：“是呀，她虽是什么都不记得，但言语间也颇见章法，又知晓许多常人所不知的事物，便不免让人越发喜欢起来。总之我是放不下她了。”

    宋昭宁没再说话，只心中一阵兵荒马乱，她想到林牧先前说那人占了封胥的身子，也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难道这个叫摇摇的丫鬟也是夺人身体不成？

    她正要细问，却见那个丫鬟已走了出来，对着他们三人行了个礼，笑着道：“屋内已备好茶水果脯，少爷、王妃、宋姑娘，还是一并进去说罢。如今春风尚且凛冽，久坐屋外，也算不得顶好的。”

    宋昭宁细细瞧了她几眼，只见她一应低着脑袋，倒是看不清模样神情。于是只好进去了。

    她却不知，与她们相隔不远的永宁侯夫人和宋夫人，所说的话，竟也是关于这个摇摇姑娘的。

    永宁侯夫人拉着宋夫人的手道：“你不知，那个丫鬟原是我儿救回来的，当日看着倒也还乖巧懂事，所以叫她贴身服侍我儿。却不想她和常人大不相同，不仅用些奇怪的办法将宅中花叶生灭的日子全部改了，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嫁接、温室之类，很叫人心中一紧。”

    她皱着眉头道：“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偏我儿竟对她的这些主意甚是赞同，竟很有些欢喜她的模样。你说，我也不是什么容不得人的，但那摇摇委实太有主意了，却还很有些看不上我儿的模样，先前还有小丫鬟来告诉我，她时常外出去，同五王爷很是交好。五王爷也想将她纳入府中去，她却也不肯，却从不曾在我儿和五王之间有过取舍。这如何能叫人放心下？”

    宋夫人闻言道：“我原来纳闷呢，我说你也不是那硬生生要看家世的人，怎么行云有了心上人你却不肯扶正，原来竟有着这样一层么？——你可同行云说了此事不曾？”

    “哪里没说过呢。”永宁侯夫人叹道，“只是行云对她信任得紧，还同我道，那摇摇与五王只是君子之交，没旁的牵扯。可是却分明有丫鬟来报我她与五王鸿雁传书，写些什么，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叫什么君子之交？”

    宋夫人也不防她写的言语竟这般露骨，心下诧异极了，又问道：“你们救了她，难道不曾问过她的身份来历不成？麒麟什么家里能教出这样的姑娘来？”

    永宁侯夫人道：“她自言不记得这些了，但旁的言语却清楚的很。”她抓了宋夫人的手，“老姐妹，我今日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总觉得这个摇摇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偏我儿又信她极了。我却觉得，她极可能是鬼道中人。你说，若是她存了什么旁的心思，那可怎么办？”

    宋夫人原听永宁侯夫人帖子上说是孩子们之间的情事，还当不过是风月事故，却哪里知道竟扯出这些东西来。她安抚道：“鬼道已是许久不曾出现了。便是出现，因着从前人道鬼道的约定，也不曾发生什么旁的事。你莫要自己吓自己了。”

    永宁侯夫人紧皱着眉，事实上，她今日一日这眉头就没舒展过。

    她道：“只是我这心里，总有几分发慌。”

    宋夫人心中也是无奈，于是只好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地安抚。

    二人却不知，她们的谈话竟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窗外谢青衣的耳朵里。

    他垂眸静静地听完，将永宁侯口中那丫鬟的名字在心中过了几次。

    ——顾摇摇，顾摇摇。

    而后他翻身上了屋顶，在悄无声息间，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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