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夫人果要去庆典么?”
宋昭宁沉默良久,终道:“是。我要去。”
一味地逃避并不能修成正果,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而面对一个有太多未知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了解他。
谢青衣于是便不再说话了,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既如是,青衣必保护好夫人,绝不会让夫人有任何损伤。”
宋昭宁笑了一下,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谢青衣,你这般……”
话音未尽,却见笼翠自院外飞了进来,落在谢青衣的肩上,一个劲儿地换道:“昭宁,昭宁……”
此情此景,竟同从前一模一样,一人一鸟望着她,具是静静等着她开口的模样,甚至连转身的幅度也一模一样。
宋昭宁心中突然泛起无以名状的悲伤来,她勉强的笑了一下,随即却闪身进去了。
那未尽的话终究不曾说出口。
谢青衣静默底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方才摸了摸那鹦鹉的脑袋,唤道:“笼翠。”
转眼便到了四月十四,封胥同秦汝之的婚庆大典。
宋母也是前两日才知道宋昭宁竟也要去。她如公仪一般先劝了,见劝不动,只好答应。心中却暗暗想到,届时定要好生看顾她,唯恐她届时心伤难忍,叫人看了笑话去。
但不论众人心中究竟是怎么个打算,四月十四终究还是到了。
宋昭宁当日同母亲一道,带上了贺礼,去了封府。
府中的仆从们都不曾想到宋昭宁今日竟会到此,各自都唬了一跳,一时竟拿捏不住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宋昭宁。还好公仪的轿子此时也到了,便吩咐那些仆从们将宋昭宁的位置安排到自己旁边。府中管事连忙应了,引着公仪同宋昭宁一道进去了。
这般大的事,管事不敢自专,连忙来报了封胥。封胥心中原有暴虐心绪,但思及不久前小皇帝对自己的威胁,终究还是不敢处处做得太高调。他终究不曾吩咐人去要宋昭宁的性命,只道:“便按京中贵女的规制招待就是了,不必来报我。”
那管事见他甚至都没有要见宋昭宁的意思,心下叹了一声,随即却也出去了。
公仪见封胥倒果然没有来找宋昭宁的不痛快,心中多少放下心来。她拉着宋昭宁说了一会儿话,却见小皇帝身边的小黄门这会儿过来了,笑着打了个尖儿,说道:“睿王妃,陛下有请了。”
公仪回头望了宋昭宁一眼,宋昭宁笑道:“你去罢,我一人便好了。”
公仪叮嘱道:“可不能乱走,你便在这里好生待着,可好?”
宋昭宁抿唇笑道:“你真当我是小孩子了不成?放心去罢,还不是做母亲的人,倒先唠叨起来了。成什么样子?”
公仪笑着啐了她一口,“你这牙尖嘴利的,我说不过你,罢了罢了,我去了。”
这方才跟着那小黄门走了。
宋昭宁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又在身边的贵女们的热情之下躲不过,多喝了两盅酒,却谁知脑袋便昏沉起来。她扶了月笙出来,在这设宴的园中走了两步。
她原是这封府的主人,又如何不熟悉地形?而她如今头脑昏沉,竟不自觉地往自己从前的屋子走了去。却在快要绕过垂花门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顿时立在门外不动了。
她想,此人占了封胥的皮囊,连带着将他们的家也夺去了。这宅子里四处都曾是她宋昭宁同封胥的回忆,如今却不得不叫这个人鸠占鹊巢。叫人怎么心甘?叫人,怎么心甘呢?
她眼中涌上热意来,挥了挥手,叫月笙往后退了几步,退回到了另一重垂花门边上。立在原地,却觉今日这春风,竟意外的凉些。
她在原地整顿了许久思绪,半晌,方才复要出去。
但便是这会儿,她目光多瞥了一眼。却见前面极快地走过了一个影子,穿着绸绿色的上衣,下面一身撒花长裙。
那身影极快地走过,宋昭宁先前只觉熟悉,等静静思索了一瞬,却想起来,这人竟是今日随着暮行云来此的那位顾摇摇。
——她来这里做什么?
宋昭宁皱了皱眉。
她心中原就对顾摇摇有所怀疑,如今见她竟然径直往内院去了,心中更是觉出不对劲来。
她在原地默立了一瞬,却是一咬牙,悄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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