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纸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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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末，庞危死后，竟几次三番于家中见幻象。是时虽无阴风四起，但亦骨骇心惊。——《知天命》

    宋昭宁突然倒下去，吓坏了月笙，她连忙将宋昭宁扶到床上去，慌忙摁她的人中，却不见半点反应，于是赶忙吩咐小丫鬟们去请惯常上门的那位大夫来看了，却只得了个“思虑过重”的话，只说要好好养着，却没别的法子。

    月笙担心坏了，自己却也没办法了，只好守在床前，等宋昭宁醒来。但宋昭宁分明睡中也不安稳，手晃动着直抓住了月笙的手，月笙急急地唤了两声，宋昭宁却不应，只口中喃喃，似在呼些什么。

    月笙连忙凑耳过去，却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几个字，隐约是：谢青衣。

    宋昭宁叫笼翠的那一言摄去了心神，一时竟是情难自禁，连梦中都是破碎的关于封胥同谢青衣的音容相貌。

    一会儿是封胥要出征的时候，她仰头看他，替他整顿衣裳，封胥笑吟吟地回望她；一会儿是那日去往鬼道，谢青衣回过头来，低声唤她夫人；一会儿又仿佛到了战场上，她从高地望下去，见到一片的血流成河，而战场中突然有人抬了眼，却竟然是血流了满身的谢青衣，再一看，他便成了封胥的模样。

    宋昭宁叫梦中情形惊得心惊胆战，猛然被吓醒了，只见帐子边上挂着的流苏叫夜风吹得直响，“叮”、“叮”的声音乱撞，却再无一个人自屋外唤她了。

    宋昭宁一时竟觉出分外的落寞来。她见月笙只伏身睡在旁边，连忙将她叫醒，吩咐她去外面歇着，自己却因梦中的情形，再睡不着了。

    梦中场景明晃晃地将封胥同谢青衣联系到了一处，但她却不知这到底是暗示还是因她日有所思，方才有了这样的梦。何况她先前心中大震，也是因为乍闻这一消息，但如今细细想来，笼翠却不过是个鹦鹉，便是平素一向乖巧好笑了些，又如何能真的知道人事？她若仅听笼翠的话便信了，不也颇有些痴了么？

    宋昭宁心中脑中乱得很。最好的法子自然该去找谢青衣问个明白，但偏偏谢青衣如今没了踪迹。

    若说他是封胥，竟也不像空穴来风，宋昭宁几次三番从他身上觅得封胥的言止动作，心中也曾有过怀疑；但若说是，何以封胥又成了鬼道中人？又何以封胥竟不同她相认，甚至连一句暗示的话也不曾有，只一味地只当自己不识封胥罢了。

    她翻来覆去苦思良久，脑子直想得发疼，却哪里能想出什么答案来？只怔愣愣地待了半晌，眼睁睁地看着天色渐亮了。

    然而这日却颇不平静。

    极早的时候，宋昭宁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她一宿没睡，被这细碎的声音吵得脑仁儿直疼，于是吩咐月笙去看了看到底怎么回事。

    月笙回来悄声道：“姑娘不知，昨日庞危叫陛下召进宫去了，他去时却吩咐了自己的亲兵在外面，后来传出他以下犯上的事情来，外面等着的那些猃狁兵士听了却犹自不信，正聚在京中闹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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