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公仪一下竟再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涩然唤道:“昭宁——”
宋昭宁掰开了她的手。
她的整个身子都在轻颤,却勉力叫自己立稳了。她此时心中大乱,全然不曾想到只因人鬼之别,便叫公仪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细致想去,却又知或许怪不得公仪。若是她见了好友至亲去世伤悲不过数月,便另寻良配,她亦不会认为他们情比金坚,况谢青衣之身份,却还暗藏着一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意思在里面。
她心中一时只觉天意弄人,封胥原身的声名为庞危所毁,如今破而后立,向死而生,好容易回来了,况又救了麒麟百姓,许了人鬼两族的互通,到头来,却竟还是为幼帝所疑,竟连狡兔死也等不得,便直要取他性命!
天之苍茫无情,亦已极矣。
她心中颇觉讽刺,却笑不出来,只拢袖而立,双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看向了公仪的眼睛。
她说:“但是公仪,谢青衣便是封胥啊。我之所以熬下来,不是我放下了,不过是因为,他回来了。”
公仪猛然抬头。
“不可能!”
然则她话音甫一出口,却见到了宋昭宁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意欲再出言反驳,然则当她回忆所见谢青衣的种种,却说不出话来。
是了,她也曾在谢青衣身上觉出封胥的影子来,若将谢青衣的面目遮掩,只观其形其人,她会以为那是谢青衣,还是封胥呢?况那是宋昭宁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封胥的事来开玩笑。
公仪嗫嚅许久,终说不出话来。
然则宋昭宁已无心力再听她言语,见她不拦,转身出了睿王府。门外的小厮见她不过片刻便出来,连忙问道:“夫人?这是要回府?”
宋昭宁不言,只伸手去解马车上的缰绳,而后翻身上马,骤然击之,猛然跑了出去。
只余马夫立在原地,连连呼道:“夫人,夫人——”
然则宋昭宁早已跑远了。
公仪眼见宋昭宁离去,心中犹被「封胥便是谢青衣」的事实震得说不出话来。然则她亦知此时断非感慨之时,当下目光扫过在场诸人,颔首朝岫烟示意,而后看向了卫舒窈并暮行云两人。
暮行云被此变故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半日光景,他竟只听明白了「封胥便是谢青衣」之语,如今见公仪望过来,又是疑惑又是害怕,直拉了她的袖子,问道:“公仪妹妹,宋妹妹说得,可是真的?可是……可是……不是说……”
——不是早说封胥已死,连尸体都被扔到了乱葬岗么?怎么又会变成谢青衣呢?
公仪抬了抬手。
暮行云以为她要打他,猛然一闭眼,一哆嗦,忙呼道:“公仪妹妹,我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卫舒窈将他往身后一拉,对上了公仪的目光,乃道:“公仪姐姐放心,此事我们必烂在肚子里,断不会外提半句。”
公仪漱玉看向她,仔细分辨她眼神中的真伪。
半晌,点了点头。
“我信你。”
卫舒窈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她问道:“然则姐姐预备怎么办?宋姐姐能出锦官城么?”
公仪道:“她身上殊无兵权,又从未领军,陛下便是要防,也不会防着她。但她身子原就不好,如何能够一个人去。”
她说完此言,转身边走。卫舒窈听出她言外之意,忙上前两步,呼道:“我知姐姐想要入宫去陛下收回成命,只陛下先时必嘱咐睿王不要同姐姐提起此事,此时姐姐入宫去,只怕反而会招致陛下怀疑。”
公仪的身形一顿,“然则我亦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湛杀了他最好的兄弟。”
祁湛初知封胥死讯,便已后悔不跌,如若他今次杀了谢青衣,却又知道谢青衣正是封胥,那他心中又会是如何的后悔悲痛?
公仪不敢想。
卫舒窈叹道:“姐姐,宋姐姐,我去追,姐姐如今亦有兵权,怕是掣肘,还望姐姐留在锦官城中,静候消息。”
“你?”
公仪回了身。
她像是今次第一次见卫舒窈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光如刀。
他们四人自幼一起长大,情感深厚,远非他人可比。所以但凡他们知晓封胥有三分能活下来的机会,就断然不会舍了他。
但是卫舒窈呢?
她为什么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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